他从前在东宫见过没能完成任务的宵衣卫,都是被打得奄奄一息送出来。
祝余支起剑,竭力后的双手有些僵硬,实在无力再做什么,她索性靠坐在一旁的树干上,萧持钧解了外袍递给她,她没拒绝,盖在身上,稍微解了衣裳,包了包裂开的伤口。
两人都精疲力竭,颇为狼狈,暂时也没有力气下山。萧持钧捡了些枯树枝,起了堆火,祝余实在没撑住,昏睡过去,他便靠坐在一旁,静静地守着。
树枝燃烧时发出噼啪声,连贯起来,倒有些相似方才的刀剑声。他想起方才祝余狠戾的剑招,与从前全然不同的走势。
从前她嫌承影剑笨重,他便寻了铸剑师,为她做了拒霜,她那时的剑法虽也如今日灵巧,但爱耍些花里胡哨的奇招,每每练剑总是大开大合,有时他陪练,还得被耍赖放放水。
如今却变得毫无矫饰,冷静利落,每每出剑,都奔着取人性命去。
萧持钧仰头靠在树干上,闭了闭眼,迟来的心疼一阵一阵袭来,有些难捱。
他和黄老汉,花了很长时间才让祝余肯开口多说些话,愿意主动提些请求,索要些什么。不过一场无礼的求娶,便让她消失三年,回来时又变回从前那副闷闷的模样。
这教他如何不恨。
7☆、名曰祝余
◎“还想回家吗?”◎
祝余醒来时天未明,寂静的夜色里,有风掠过树梢的声音,喉头涌动着上溢的血腥味,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意识到自己的情形不大好,奈何又实在没有力气做什么,咬咬牙想要直起身,肩上忽然落下一双手,意识有些模糊,她费劲地看了看,萧持钧隔着外袍揽着她无力的肩背。
“萧持钧……”祝余呢喃出声,寒热袭来让她分不清此时是何年,萧持钧模糊的轮廓落在眼底,凝成一处小小的点,又化作梦中北境无垠的冬日。
萧持钧替她拢了拢外袍,背着她起身,就着月色下山。苍梧山高耸,当年长公主为答谢特着人修了这蜿蜒的上千阶,供人上山拜佛求医。萧持钧托住祝余,一步一步踏在阶上。
祝余温热的呼吸铺洒在他颈侧,半梦半醒之间,她颠来倒去地喊他的名字。
萧持钧想起第一次见她,也是在石阶上。
那是秋猎场上最惊心动魄的时刻,太子与众皇子围猎时不幸遭遇刺杀,慌乱之际,无人在意这些婢子的死活,见者便杀,祝余深谙求生之道,窝在无人在意的边缘默不作声,直到太子妃被歹人缠住。
祝余当时连刀都不会握,用尽全身力气扑倒那名刺客,而后没有丝毫犹豫,挥刀向下,捅死了那人,直到确认对方已咽气,这才虚脱似的松开手,呆坐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又忽然用手去摸尸体上的血,而后又惊醒了似的,在自己身上擦了擦血迹。
下一刻便被一支箭钉在猎场低矮的石阶上不敢动弹,刺客的同伙持刀而至,直劈向她面门。萧持钧没有再犹豫,拉弓射箭,刺客缓缓倒下,露出后面她那张吓得苍白的脸,他放下弓,右手还有些后知后觉地发抖,抬步往前,停在祝余身边,朝她伸出手。
思及此处,萧持钧又回想起方才祝余杀人的冷酷模样,侧过头瞧了瞧趴在自己背上的人,脚步又放得轻了些。夜色寂寥,山风吹来让人寒噤顿生,祝余在梦中觉得有些颠簸,昏沉沉地睁开了眼,入目便是苍梧山山道旁的树,意识到萧持钧在背着她下山,她紧了紧环住萧逸钧脖颈的双手,贴在他后背上,察觉到她的动作,萧持钧又将她往上颠了颠:“醒了?”
祝余含糊“嗯”了一声,伏在他肩上不说话。萧持钧停住脚步,问她:“怎么了?”祝余摇摇头,不一会儿就又昏睡过去。
她只是想起来,上一世萧持钧也这样背过她,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