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读过什么书?”
祝余一怔,想了想,老实答道:“幼时随母亲认字,读过些医书游记。”后来去了陆家,还跟着陆英上过一段时间的家学。
崔南山轻哼一声,从书堆里丢出一本扔进她怀里。借着昏暗的火光,祝余看清了书名:《易知录》。
她没说话,将书册收进怀里。
待崔南山终于择定好了书目,祝余帮着收拾好,提灯往自己院子走。
夜色沉沉,明月高悬。夜里的露水将裙角打湿,她微微提起,走在小道上,手里还拿着崔南山丢给她的《易知录》。
往前走了一段,耳边听见了山溪淙淙的水声,祝余低下头,避开横出的树枝,再抬起头时,萧持钧已至眼前。
自她手中接过提灯,萧持钧走在她身侧,祝余问他:“可还顺利?”他衣裳还没换,袍角和靴面上还沾着山道上的泥这是刚上山便来接她了。
萧持钧“嗯”了一声,低声说:“消息已经递出去了,就看殿下能否收到。”今日他下山,便是为了借十三月的关系给萧恒江的人递消息,看看他如今的状况如何。
四殿下。祝余想起崔南山递给自己的这册书,不是什么晦涩难懂的史书,讲的是前朝内乱,山匪向当时的皇子投诚,最后勇夺从龙之功的故事。
她顿了顿,捏紧手中的书册,问萧持钧:“四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持钧闻言一愣,低下头来看她,像是有些诧异她会这么问。他想了想,说:“仁善宽厚,擅隐忍。”
祝余听了沉默片刻,有些不确定地问萧持钧:“帝京乱了,你说,潮生门能安生到几时?”
肉行的人传来消息,说是京中内乱不止,他们已悉数撤出城,正往蜀地来。
听懂她的言下之意,萧持钧停下脚步,弯下腰,与祝余的视线齐平:“蜀地偏僻险峻,能保一时安定,若世道乱了,”他顿了顿,而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我们回北境。”
祝余注视着萧持钧的双眼,眼睫轻眨,想起前世最后领兵入京的离王。
若是北境也乱了呢?覆巢之下无完卵,他们又能避到哪里去?
她动了动唇,没再说什么。抬起手,蹭了蹭萧持钧的鼻尖,笑了笑,也没应他的话,只低声说:“走吧。”
月明星稀,林中时不时还有些虫鸣和蛙叫,夜风吹拂,萧持钧一手提灯,一手牵着祝余,两人在夜色中徐徐向前,祝余轻轻闭上眼,感受风扑在脸上的凉意,将心下的忧虑强压下去。
半月后。叶玄回山,带回来一张名册。
上面是五日后要上山进书堂的第一批孩子,一共十五人。不算多,但也不少了,比祝余预料的要多些,她问叶玄是怎么说服孩子的父母的。
他正大口大口喝着茶水,这一趟可去的够久,累得够呛,等喝够了,他才摆摆手,有些得意地跟祝余传授:“除去有几户愿意让孩子念书的,其他家我就同他们讲,好歹山上管饭,还不要钱。农忙了书堂还有田假,不会耽误孩子回家。”他说着便摇了摇头,“好说歹说呢,总算是说动了些,没让你这书堂白费。”
祝余给他添了些茶水,“有劳叶叔了,黄叔在灶房给你留了菜,先用饭吧!”
五日后,祝余领着人下山接人,还没到村口,便看见了一群孩子,背着小包袱,正踮着脚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