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便旁敲侧击,说是叫他先回京,祝余已无大碍,加之有谢清如和大伙儿守着,不会出什么事。
萧持钧依旧婉言谢绝。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抛下病中的祝余。
送走青岚和无咎,萧持钧又拐去煎药的灶房,与谢清如说了会话,陪她看了看药炉子,还问了问叶玄的病情,临走时又拿了谢清如给崔南山准备的养生茶,预备着玩些送去崔南山房中。
冬日雪厚,伏青这段时日带着山中其他人下山去给村民们修屋顶,萧持钧回房前去了趟黄老汉房中,嘱咐他明日给大伙儿准备些祛寒的伙食。
后山一役,旷日持久,如今山中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各司其职,过着平淡的日子。
萧持钧将大伙儿都打发走,让他们去做自己的事,自己却整日守在祝余房中,顺便替她看护着潮生门。
夜里谢清如来送药,两人坐在祝余床榻前,说了会儿话,萧持钧提起了祝余与谢清如在流民中失散之事,又说了些自己与祝余在京中的旧事。
等他停住话角,谢清如却有些愣神。
萧持钧送她回房时,她都还魂不守舍的,萧持钧开口问她,谢清如扶着门框,回过身来打量萧持钧,叹了口气,道出了缘由。
“正则,我们不是失散的,小鱼她是自己跑掉的。”寂静的冬夜,耳边只有落雪的声响,谢清如嗓音平静,说出的话却让萧持钧倏地停住脚步。
昏暗的烛火下,他的眼底像是有什么东西无声碎裂:“什么?”
时隔多年,提及此事,谢清如都还有些心头颤动。
那时她与祝余遭遇了一场异乱,饿得发疯的流民开始互相抢夺对方的吃食,她们身上还有叶玄给的银钱和干粮,谢清如带着祝余一路躲藏,奈何还是在一处林子里被人发觉。
祝余那时太小了,谢清如带着她一定会被人捉住,绝境之中,谢清如将身上的干粮和银钱尽数留给祝余,将她藏在一处被灌木遮挡住的土坑里,嘱咐她哪都别去,自己带着一兜显眼的粗粮饼,将人引走。
山中昏暗,路况不明,谢清如将身后人甩开,却在密林里又遇上一个匪徒,那人抢了她的干粮,还上前来撕扯她,谢清如不通武艺,被人按在地上,挣脱不得。
在她绝望闭上眼时,那人却被一块石头击中,砸在额角,出了点血,小祝余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朝他喊道:“不许欺负我娘!”
那人被砸得心头火起,顿时转过身,朝祝余扑来,将她按倒掐住她的脖颈,谢清如疯了一般,从地上爬起来,朝祝余奔去,却看见那匪徒骤然一倒,闷哼一声,压住了小祝余。
谢清如将人掀开,这才看见匪徒心口的匕首和祝余惨白的脸色。
她蹲下身,看着祝余脖颈上斑驳的掐痕,无尽的后怕涌上心头,甚至盖过了自己方才险些出事的惊惧,谢清如忽然哭出声,伸手重重地打了祝余一下,斥责她:“不是叫你不要乱跑吗?”
祝余愣愣地抬起脸,伸手要给谢清如擦眼泪,却被她狠狠挥开,“为什么不听话?你知不知道这人有多大力气?你方才险些被掐死了!你要吓死我吗?”自梅简死后,她本就有些心病,被祝余一吓,便有些口不择言,当即推了她一把,叫她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