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没什么话对她说的,半躺半坐地靠在床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沉默着,可能是愧于面对她,也可能是不想和她说话。
孙思敏坐了一会说:“我先回去了。”
母亲又‘嗯’了一声。
继续沉默着。
离开医院,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她以为谭月琴会去餐馆,谁知道她坐在家里,神情严肃。
孙思敏刚开门。
谭月琴就指着佛龛,让她跪在观音像面前。
孙思敏不明所以地照做。
谭月琴问:“你去哪了?我给你几个朋友打电话,你都没去她们家。”
“……”
“怎么不说话?!”
“孙思敏!!”
这是奶奶第一次这么生气,也是第一次这么喊她。
孙思敏愣住,更不敢说了。
谭月琴甩手:“我对你的要求从来只有一个,不许撒谎。你今天就跪在这好好反思。”
陈妈瞧见,过来劝了几句,提到孙思敏可能还没吃晚饭。
谭月琴叹气,心疼又坚定的:“那就饿着。什么时候说实话,什么时候吃饭。”
陈妈过来戳她:“你快说实话呀。你到底去哪了呀?!”
“我……”孙思敏犹豫半天,支支吾吾的,“我去看妈妈了。她骨折住院了。”
谭月琴走过来,扶起孙思敏,将她搂在怀里:“妈妈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孙思敏不想奶奶难受,心里已经编好母亲会如何关心她,但想到谭月琴刚才斥责的‘不许说谎’,编排好的话又咽了下去。这些关心是她编的,像一根根银针,陆续吞回肚子里,眼泪夺眶而出,她说了实话,“她什么都没有说。”
“没事。没事。”谭月琴拍着她后背,“以后不去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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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是在奶奶临终前,在重症病房,她撒谎自己拿了国-奖,奶奶闭上眼的那刻,手里都抱着她伪造的拿奖的照片。
谭月琴最恨她撒谎。
可她离开的那刻,孙思敏只能用谎言去博得她欢心。
如果有时光机,孙思敏要回到刚入学那天,她不想认识沈镜,不想和她成为室友,也不会带她回家。
沈镜是只登堂入室的豺狼,一口又一口地吃掉她。明明奶奶那么关心她,至死还记挂着要把那块镇纸石给她,沈镜却这么对待她,胡乱编造导致她错失国-奖,导致她要对奶奶撒谎。
孙思敏试着站在沈镜的角度去想。
是不是她也很想要这个奖,觉得弄掉她,自己有机会了。如果是这样,她可以告诉她,她可以帮她去和导员争取啊。
她想不通。
特别想知道沈镜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给过沈镜机会。
在洗衣间、在图书馆、在实验室,旁敲侧击地提起这事,但沈镜都巧妙躲过。沈镜从来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装作没有这回事。她非常冷静,撒谎都不会心虚脸红。
孙思敏对她彻底失望了。
谭月琴那个‘一帆风顺’的镇纸石还压在沈镜书桌。
这个害死奶奶的人,凭什么拥有一帆风顺的人生?她不配。她不配得到奶奶的祝福!
想到这,孙思敏收起哀伤,眼神凌厉,再次强调:“暖水瓶是我的,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没有借给她。她没有找我借。是她偷拿了我的水瓶。可我大人有大量,懒得同她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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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号审讯室。
方羚:“你说沈镜用的一直是你的水瓶?”
“最后这一学年是。”安若仪很肯定,“你们拿回我们的水瓶了吗?我的和孙思敏的一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