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上多了一个小团子,一日三餐,衣食住行,生活琐事,事事都入了俗气烟火。
小孩子不懂照顾自己,她就喜欢贪凉,无意识地一脚,可蹬开所有的遮挡物。直至半夜,又哆嗦地冻醒而后钻回去。
讲是讲不听的。古有揠苗助长,而卿舟雪却不得不在这个小苗从被褥里长出来之前,将其一把塞回去。
在很久很久以前,云舒尘的寒毒不发作时,她也的确喜欢图凉快,有那么几次是因为这个染风寒的。
“我没有踢被子。”她轻声嘟囔道,闭上眼睛,听着鹤衣峰上的嗖嗖风声,雪打窗声,伴随着山下传来的零星几声狗吠。
卿舟雪抚了一下她的头发。这几日小姑娘与她混熟了,不再扭头抗拒,反而会歪头贴向她掌心的温度。
“明日早晨我不在峰上,”她道:“让希音陪着你。可好?”
云舒尘没做声,她稍微动了动,半张脸藏在被褥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两道秀气的细眉也拧在了一起。
“去哪里?”
“不远的。”
卿舟雪低声说话时,显得那些声音都静了下来:“就在主峰,每每云销雨霁后,都能在东南方看到。”
“不带着我吗?”
“等你不咳嗽了。”身旁的女人轻叹一声,将她揽入怀中,“也等外头天气好些。”
“……哦。”那双眼垂了下来,与此一起蔫巴下来的,还有头顶上莫名翘起来的一撮毛。
次日清晨,窗户微微敞开了一条缝隙,冬日惨白的光线射了进来。
云舒尘因为鼻塞醒过一次,但是
第295节
这小丫头的身子比她长大后还弱上几分。
前半月若谷带她去一梦崖上溜了溜,回来便染了风寒,七日前希音和她一起找猫,许是累出了汗,又吹了点风,咳嗽头疼到今日。
昨日雪最大的时候,下得简直能埋了小孩,云舒尘一直扒拉着窗,说想要出去。
卿舟雪拿新买的小裙子挪开了她的目光,此事按下未提。
结果到今日,她一嗅着外边风雪的冷气,倒又想起来了。
这些日子的相处,这家伙亦摸准了卿舟雪吃软不吃硬。
卿舟雪每从外边一回来,刚踏进门,腿上总能黏黏糊糊地沾上来什么,而后便走不动。她举步维艰往内迈了一步,揉了揉她,“尘儿?”
“想去崖上看大雪。”
她仰着脑袋,眉梢蹙着,晃了晃那片雪白的衣角:“就一小会儿嘛。”
卿舟雪道:“今天连若谷和希音都冷得不想动弹,你……”
她眼泪汪汪:“可是入了春就要化掉了。今年就看不到了。看不到了睡不安生,总惦记着此事。晚上睡不好,就更容易生病了。”
卿舟雪将帘子打起来,往外瞥了一眼。雪已停了。
她思忖片刻,嗯了一声。
底下的那个踮着脚,双手便朝她举起来,要抱。
甚至相当懂事地强调道:“我可以再披一层。”
卿舟雪将她抱好,虽没有多给她披一件衣裳,但悄然逆运功法,隔除了身旁的冷意。
她们二人,又重新走上了去往一梦崖的道路。
现在立在崖边的那个老石碑已经消失了当年于劫难中碎成了粉末。
不过石碑碎了,名字却不会碎掉。此处依旧叫一梦崖,是卿舟雪红尘一梦的开端,也是修行之路开始的地方。
可是云舒尘在出来之前,却不知道雪已经停了。
她搂着卿舟雪的颈脖,失落地看着远方熠熠生辉的夕阳。
“……没有了。”
这时天空晴朗,无一丝阴云,更不见飘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