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伞,打个伞”

回应她的,只剩下马蹄声了,曲水在主子身后嘀咕道:“这能入内阁的阁老,都挺会拿架子……”行踪高深莫测,消息说来就来。

正说着,前面出现了有些眼熟的马车,马车停下,春桃缓缓下车,她似乎买了把伞。转头跟车夫说什么,车夫连连摆手摇头,随即披上了蓑衣。

曲水见自家主子打马放慢了速度,嘴角浮起:就说自家主子看上了……偏偏嘴硬。

“主子,不过一女子……”要了就要了。

主子侧头看了他一眼,“哪里像你所说那般容易。”

“怎么不容易?你后院又不缺一间屋子,找个院子人一塞,完活儿。”

前方的主子迟迟没应声。

此时春桃又在一处药铺停下,不多会儿,伙计七手八脚提了许多药材,一一码放在了马车上。

马车再次笃笃前行。

马上之人,淋着细密微雨,目送着马车,一动不动。

“主子,属下实在不懂。”

男人缓缓打马,跟在了马车身后不远的位置,“此女子,看似柔弱,却是个如火的烈性子……如桀骜不驯的烈马,令人想要驯服……”

男人对女人有时候,往往有天然的征服欲。

他也不例外,见她的第一面,心中便有了异样。

“驯服烈马,两种方式,一种是以强对强,强势使她驯服……可这样,万一弄不好,就是两败俱伤……”

“还有一种,就是一如既往地以耐心与细致的温柔,如温水煮青蛙,一点一点,凿破她心中的坚冰……”

曲水明了,“懂了,以柔克刚。”

男人别过头,看着前方的烟雨,“只是时间却是我如今最宝贵的东西,我已不是毛头小伙子了,郡王妃性子宽和,众姬妾安守本分,如今我儿女不缺……”

男人再次打马,马儿速度起来了,曲水跟上自家主子,终归明了主子之前的意思。

风景再好,不过是多看一眼罢了。

主子心中有千秋大业,哪里会为一女子停留驻足。

马儿很快超过了马车,马车却在路口拐了弯,向一个逼仄的胡同前去……

曲水叹了口气,如今倔强的女子,终归也只是与主子有这么短短一路并行的缘分……

她甚至不知道主子的身份。

马儿渐渐远去,两人朝着约定的地方疾驰着。

京郊并不太远,两人到了地方,找到了指定的接头人,那人弓腰驼背,满脸褶皱,“老爷吩咐两位贵客先在自家庭院的湖边垂钓,他稍后便到……”

男人没说什么,曲水看着周遭,心道:这阁老是不是捉弄人?

约人约到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山村。

还钓鱼?

周遭鸡鸭鹅咯咯咯的声音,隐约还有牛哞哞叫声……

空气中,都有股子鸭屎味儿……

正想着,两人进了门,上了台阶,在指定的鱼塘前落座。

仆从倒是给两人准备的蓑衣,和鱼竿。

男人从善如流,面色看不出丝毫的不耐,曲水的炼气功夫到底不如自家主子。

等仆从走了,隔壁院子依稀还有哭丧声,叫骂声,以及看到门口的鸭子,嘎嘎地走上桥头,然后排队下水……

“这就是阁老的私宅?不可能吧……”

男人熟稔地捞起鱼钩,放饵撒钩,“怎么不可能,箪食豆羹,一方土地,乡野之趣,这不都有了么?”

曲水顺着他指点的方向看,果然,不远处是种着稻田的天地,一格一格,画着田字,却是绿油油的一片,远处是山峦,因着下雨,起了一层云雾,云雾缭绕更加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