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间互赠字画是常有的事,对方如此热情,沈谏也不好再推脱,收下了他赠的字画。
见沈谏收下字画,中年胡须男松了口气,堆着笑脸同沈谏告辞后,由掌柜引着出了雅间。
阿澜看了眼中年胡须男送给沈谏的字画,平平无奇,确实不值多少银两,不过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沈谏留意到阿澜探索的目光,问道:“殿下可知这幅画价值几钱?”
阿澜想了想道:“十两?”
沈谏笑着摇了摇头。
阿澜又道:“二十两。”
沈谏又摇摇头。
阿澜皱眉道:“三十两?”此等水平的画作,到顶也只值二十五两,说值三十两已是抬举它了。
谁知沈谏道:“再翻一百倍。”
阿澜张了张嘴,三十两的一百倍就是三千两。正当她思考着这幅平平无奇的画为何会值三千两时,沈谏轻轻一扯,将那张平平无奇的画从画卷上撕了下来。
阿澜这才发现,她方才看见的那张平平无奇的画,只不过是贴在这幅画本体之上,掩人耳目的假象。撕下假象后,赫然呈现出一副价值三千两的名家遗作。
沈谏拿着这幅名家画作端详了片刻,啧啧了几声,道:“不错,是幅佳作。拿去黑市炒卖,应当还能再多赚一倍。”
阿澜:“……”
平凡的休沐日,沈谏在家中以马吊小赚五百两,去往明月楼会友获名家遗作一幅,又去他手下人经营的当铺、赌坊、商铺溜了一圈,回来时手里已经盆满钵满。
阿澜觉得母亲说沈谏极擅敛财说错了,他简直是极极极擅敛财,没脸没皮黑心黑肝为了钱什么都做!
跟着沈谏走了一天,七岁的阿澜第一次见识到了如何利用职务之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谋取暴利,以及如何避开大周律法将黑钱变成白钱等等。
阿澜气得饱饱的,深感大周有如此奸臣,真乃国门不幸!
黄昏,阿澜回到宫中,打算向父亲母亲汇报今日所见所闻。去了紫宸殿却被如意告知父亲母亲外出尚未归来。
在阿澜印象中,父亲和母亲一起外出的次数很少,几乎一只手能数得过来,上回他俩一起外出,还是因为一桩急务。这次免不了又是发生了什么急务。
阿澜没再管忙碌的父母,回到书房将今日所见所闻用笔记了下来,以及在候选名册上将沈谏的名字划除。然后又温习了一遍太傅走之前留下的功课,才去梳洗睡觉。
外边不知何时飘起了雪粒子,阿澜躲在暖融的被窝里,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半夜时分,阿澜从床上起夜,揉了揉惺忪睡眼,忽听屋外似有笑声传来。
阿澜认出那是母亲的声音,是父亲和母亲外出归来了。阿澜小跑到门边,刚打开一条门缝,寒风夹杂着雪花涌了进来。
不知何时外头雪粒子渐大,成片的雪花落在阿澜温热的长睫上化开成水。
阿澜顺着门缝朝外望去,看见父亲正背着母亲走在远处的积雪地上。母亲伏在父亲背上,冰凉的手趁父亲不注意,伸进他贴着脖子的衣领中取暖。
她捉弄了父亲,不过父亲笑了起来,低头在她手腕上落下轻轻一吻。冰天雪地,寒风凛冽,母亲却好像被他的唇烫到了似的,“嗖”地挪开手。
他们这种姿势是很难亲嘴的,不过父亲往往一转头,母亲就凑了上去。他们就这样亲到了一起。
接下来的事,不是她这个年纪该看的了。阿澜悄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一夜好眠,清晨雪停了,积雪块从屋檐下抖落。阿澜早早从榻上起身,打算去拜会第二位候选人言怀真言寺卿。
临走前,依照惯例先去向父母问安,可惜这对懒惰的大人今日依旧没她起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