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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墓地而去湖都, 不过几十里路,云琇买了辆马车乘坐好缓解疲累。
自然不是为了殷徊。
她懒于跋涉,兀自躲进车里休息,留鬼魅殷徊赶车。
他根本不会推拒,几十里路行行停停, 哼哧哼哧走?了一半多路程, 云琇在摇曳晃动?的马车里扶腰坐起?:“什么时辰了?”
马夫殷徊乖乖说:“快到子?时了。”
云琇静静打量他。
这些?日子?以来, 云琇发现殷徊其?实?少年气很重,他像是一张未多着墨的素宣, 憎恶分明,对好坏有极致的评判。
云琇为好,至于其?他的好坏,以云琇说的为准。
“进来马车里歇歇罢。”
夜间是养魂的好时候,云琇从包袱里取了白烛与香,车帘掀着,她就坐在车里将东西燃起?,下巴点了点另一头:“坐。”
殷徊不癫的时候,还算安静。
他坐在一角,盯着暖黄色的烛芯一个劲儿的看,帷帽又带上了,云琇看不清他的脸。
这些?日子?来,她昼夜颠倒许久没?睡个好觉,马车走?的官道,正巧又是没?客栈的地界,香烛燃尽,云琇又等了会儿,才将帘子?放下。
四下重新暗寂,墓地呆久了,云琇反而更喜欢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夜。
“明日便?到湖都了,今夜就在这休息吧。”
她困倦地躺下,马车里有两条半人宽的长凳,也还算宽敞。
云琇睡的很快,没?注意车外不对劲之处。
殷徊摘下帷帽也躺下来,隔着很近的距离,他能看到云琇安谧的面容。
等她呼吸绵长,殷徊一双大眼咕噜噜地转动?,透过被风卷起?的车帘,他盯着马车外隐在暗处的一点,勾起?个残忍的笑。
……
洪都的权贵们?喜欢养鬼魂来替自己做事,除了一些?寻常的劳作,巫师还会施咒法,让鬼魂承担驱魂者的病痛。
这样一来,能看见鬼魂的守墓人地位便?炙手可热,一双能通灵的眼睛也格外珍贵。
利益驱使,便?会有人想,若是挖出?守墓人的眼睛,是否可以留与己用?
何况此刻,她身边还带着一只鬼。
夜色中,身着白衣的少年宛如山林夜灵,即便?是附身纸人,他身形依然没?有影子?,在空气中只留下虚晃一段幻影。
“躲够了吗?”少年声音锐力,如一柄锋利的刃,夜风卷起?帷帽,露出?他纤白下颌。
草丛里窸窸窣窣地声音传来,那半吊子?巫师本就是误打误撞经过此处,察觉到有鬼魅气息,琢磨着若是寻常的小?鬼便?捉了去卖。
可他本事再不济,也能看出?殷徊是一只恶鬼。
恶鬼力量强悍,巫师明白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连忙往反方向跑。
可太迟了。
殷徊勾唇,手心白刃飞旋刺入暗处,眼底一抹病色的红,那逃跑的巫师将一道咒幡扔出?,也只堪堪让殷徊停滞一步而已。
他速度极快地掠到巫师身后?,那人惊恐地还没?说出?一句话,便?永远闭上了嘴。
巫师的水平并不高,殷徊毫不费力地摘了他的脑袋。
掉在地上‘扑通’一声。
殷徊露出?笑来。
不同于在云琇面前,此刻的他犹如地狱罗刹,枉死厉鬼怎会是一副乖觉模样,只不过那个人是她而已。
尸体?躯干抽搐着栽倒在地,殷徊体?内躁郁得到疏解,喷溅出?的温热血液染上他眉眼。
他畅快地勾唇。
好快乐。
夜中鬼气愈盛,血液蜿蜒成溪,流过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