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喝水。”江初月把水递过去。

谢临渊接过。

江初月这才乖乖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两只小手捧着盛满漉梨浆的白瓷杯,“吨吨吨”地喝水。

她实在很喜欢这种甜甜的饮品,喝的心满意足,喝的开心自在,以至于小小的脚丫子不由自主轻轻晃动。

刘弗昀就坐在对面,黑眸扫过对面的一大一小,薄唇悄然下撇,心里泛着淡淡的酸。

好听话、好懂事、好漂亮的妹妹。

谢临渊总是拥有最好的。

他刘弗昀是天潢贵胄,乃是皇后嫡子,可他的妹妹韶华公主和他总是疏远,兄妹俩关系僵硬。

刘弗昀没有在谢府逗留太久,喝了水,逛了几圈,策马离去。

走之前,还深深看了江初月一眼。

江初月吓得又躲到谢临渊身后。

谢临渊半蹲下,问她:“初月,你怕六皇子?”

江初月轻轻点头:“怕...他,他像蛇,危险。”

谢临渊只当她胆小怕生,便安抚道:“以后我尽量不让他来谢府。”

...

时间流转,又过去一年。

江初月还是怕黑,天天都睡在谢临渊的屋子里,谢临渊的卧室里堆满了她的物件儿。

但谢临渊也不总是留在府里。

他是将军之子,已经在慢慢接触军务,有时候忙得好几日不能回家。这日深夜,谢临渊回到府内,卧室里烛火依然明亮,床榻被褥里隐约看到小小的一团,谢临渊放轻脚步,睡到一帘之隔的侧榻。

他以为小丫头睡着了。

可谢临渊刚躺下,便听到很轻很轻的哭声。

哭声很小,压抑着情绪。

他猛地睁开眼,眸光望向那张床榻:“我今日在兵部忙,这才回来晚了,你别哭。”

安静半晌,床榻拱起一团,江初月从蚕丝被里钻出来。烛光昏黄,江初月眼圈红红的。

谢临渊最见不得她的眼泪。

他说:“别哭,下次我早点回家。”

江初月鼻梁一酸,眼泪顺着白嫩小脸滚落,她抱着手里的布偶兔兔:“想...想爹爹和娘亲了,还想姐姐...想去南山看他们。”

谢临渊这才想起,江家夫妇的忌日快到了。

夫妻俩战死沙场,头颅双双被北越军割下带走领赏,剩余尸骨残破不堪。夫妻俩的尸骨被带回京郊外的南山安葬。

谢临渊说:“眼泪无用,你再怎么哭,他们也不会活过来。”

江初月哭得更大声了,小鼻梁哭得通红。

谢临渊摁住眉心,只能好言好语哄她:“明日带你去上坟。”

江初月抽抽搭搭抹眼泪:“嗯...谢谢哥。”

她钻回被窝。

很小声地继续哭了一会儿,才慢慢地睡着。

翌日天亮,谢临渊带江初月去南山上坟。南山黄草连天,山风吹拂,墓碑孤零零藏在丛林深处。

江初月年龄还小,个子矮矮的,她扬起小脑袋望着父母冷冰冰的墓碑,小手抹了抹眼角的泪。

她说:“爹爹,娘亲,我想你们。”

“新哥哥对我很好,我又有家了。”

“我昨晚梦见姐姐,姐姐说她要去参军...”

谢临渊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小丫头对着墓碑叽叽咕咕唠嗑,唇角划过一丝淡笑。

...

...

时光荏苒,岁月飞速流逝。

期间,远在北境驻扎的谢家夫妇回来过两回。谢临渊的父母都是武将,对江初月很是喜爱。谢母还特意为江初月请了先生,教导她琴棋书画和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