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抛妻弃子

“我许你下山施展本领，你可愿意？”

卞老问这话时神色淡淡，然而殷信却当即愣在了当场，他呆呆的，像是没反应过来，卞老居然会让他下山，他顿时焦急地问：“为什么？”

像是预料到了他的反应，卞老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从小就一直跟在我身边，学得比大多数人都辛苦，如果不是因为我要隐居，想必此刻也功成名就了，到头来反而是我的自私耽误了你。”

殷信的天赋一般，但胜在勤奋。

然而他越是勤奋，卞泽就越是心疼这个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的孩子。

明明当年领养时还是个小孩，一转眼却已经几十年过去了啊。

那个人现在也已经老了吧。

早年他不是不知道对方在寻找自己，只是太累了，不过是一时的愧疚，或许几年之间就能淡去，但是为什么现在还要找过来呢？

难道是晚年已至，功成名就了，就想要了却最后一点心愿么。

他犹在沉思，下一秒却被殷信却激动的话语拉回现实。

殷信着急辩解：“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当年是您给了我住处和吃的，还让我学了一身的本领，选择跟在您的身边也是我的选择，您不需要感到亏欠。”

他前倾将手放置在身前，想要说服自己师父。

但是卞泽又自语道：“无妨，让你下山也不止是因为这个。我年龄大了，去世后你也要给自己找个住处，桃源地我会留给你，但是到时候全部经由你打理，我也担心你会忙不过来。”

现在的他有这么多人帮忙，都觉得吃力了，而且这山上的大多数老人，还有一小部分中年人，到时候要怎么安置呢？

他也是在为殷信的未来考虑。

殷信听得愣住，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大不了到时候他一个人也能支撑桃源地，可是此刻面对卞老慈祥的眼神，不知怎么的，他却狠不下心来拒绝，那是长辈对晚辈未来的安排。

是另一种安心和不留遗憾。

殷信突然失落地低下头去，问道：“那如果我走了，这段时间里还能再回来看您吗？”

老人家已至末年，身边没有人悉心照料怎么行？

但是卞老摇摇头，他喝了一口茶说：“一来你需要静心安身立命，二来频繁来往有暴露的可能，对你我都不利，所以你还是安心留在外面最好。”

殷信立刻回道：“那我是不会走的！”

卞老见他之前的态度，也差不多预料到了这个回答，他低低地长叹一声，又问：“即使是在我死后？”

殷信立刻哽住。

他的眼眶微微的红了，平时干什么都很冷静的男人，此刻难得流露出了些许属于孩童的无助，他有些结巴地反驳道：“您还能活很久呢，再说、再说我肯定要给您养老送终的。”

“那之后呢？”卞老却不容许他逃避，聊到这个的时候，他有些像严厉的家长了。

空气凝固了半晌。

殷信这才说道：“若是无力支撑，我会安置好大家，自己下山找活干。”

桃源地毕竟只是因为卞老的意愿而存在的地方，卞老一旦离开，这里也就要散了，他又何尝不清楚这点。

卞老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见他没有再提这件事，殷信的目光顿时重新亮起，以为这个提议就这样过去了，他于是打起精神重新下山。

这次下山他没有故意去找那位奇怪的老人，但是等他路过原地时，还是忍不住瞥了一眼。

老人已经不见了，看来并没有等他。

殷信收回目光，没有再管。

两天后，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