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是她粉白的绣花鞋。

秦见月重新踩在地上,右脚一用力,筋脉的疼痛令她不自觉“嘶”了一声。

手想要去摸旁边的墙壁,但是太远。她索性撑着程榆礼的手臂,借之撑起弯曲的腿。

努力地站直身子。

“还能演?”男人松开箍住她的右臂,望着她隐在鞋袜中的脚踝。也看不出个大概。

秦见月垂着眸,眼神虚焦望着他指尖蓄了半截烟灰的烟,点一点头,轻道:“可以。”

程榆礼却道:“甭唱了。”

男人的声音醇厚沉冷,京腔纯正而圆润。语调是淡淡的,却又是一种不容商榷的口吻。

秦见月唇瓣轻抿,她不大敢看他,仍坠着视线淡淡说:“没有人替我。”

他看穿她的担忧,往她跟前走了一步,看着女孩轻颤的睫,慢条斯理说了句:“我的地界儿,我还做不了主?”

她稍稍抬起眼,对上他不咸不淡的双眸。

转角处是个小看台,旁边恰有两张金丝楠木的太师椅。

程榆礼修长指节曲起,轻扣椅背,笃笃两下,示意她在此坐下。

他揿灭落灰的香烟,一边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对方很快接通,程榆礼道:“这儿有一姑娘伤了脚,你给送些扭伤药来。”

他低头望见因方才那一跌而被甩落在地的物件儿。

程榆礼躬身拾起,是一朵翠色的绢花。

他偏头看向在椅子上乖巧坐下的秦见月,抬手将手中绢花嵌入她的凤冠。

女孩儿怯怯抬眉,又是那道恍惚跟忐忑的神色。她目之所及是他修长漂亮的指节,正触在她的头饰上,细心工整为她摆弄混乱的绢花。

程榆礼替她戴好头饰,目光下至,看着她的眼。

又对尚未挂断的通话说了句:“尽快。”

第2章

暗恋一个人,碰见那一刻会习惯性慌乱,继而退缩,在很快的时间内调整局面,后退到能够把控事态的安全范围。

然后静静地观察。

精打细算自己的出场方式。

在对方视线里的一举一动,都该是拿捏好分寸的表演。每一个步伐,每一个笑容的弧度,举手投足,都是刻意。

然而眼下,一明一暗换了位置。要多不自然有多不自然,局促无所遁形。秦见月咬着唇。

短暂的对视里,她的眼里凝了些情绪。瞳仁一颤一颤,眸眶干涩。

她想起和妈妈狼狈的通话过程,想起方才那踏空的一脚。都是最不愿让人见到的窘迫。

越是想掩藏什么,越是露出马脚。

简直想要找地缝钻进去。

他的身上薄荷与烟草混合的香气沾上了她的发梢,真实而隐秘。

程榆礼打量她凝重神色,好奇问了句:“怎么,认识我?”

秦见月忙摇头,别开眼去。

她心中兵荒马乱的重逢,却是他眼里的初遇。

这一刻,她多希望他不在。

然而事与愿违,程榆礼倒是在另一张椅子上颇为闲适地坐下了。

纵使人在身侧,影子就倾覆在她身体的一边,秦见月静下心来谛听,他的呼吸隐隐入耳。

男人却仍旧是矜贵而有界限感的,并不那么优越高调,而是神态里隐隐有一道浑然天成的孤高。

像仙鹤,像悬月,像雪山顶上的那一抹色。他是一切高处不胜寒,触手不可及的东西。

秦见月挨着坐,连手指都拘谨。

他悠哉叠起双腿,秦见月不敢抬头看他,只听见他再度开口说话的声音,是在通话,懒懒散散、浑不在意的语调:“奶奶,今儿的戏就唱到这,后台出了点事故。您早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