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见月早就听说过游泳馆斥巨资的修建归功于程家,她原以为这不过是小道传闻,从他口中说出来确凿的真相,讶异之余只剩下他们之间的距离又一瞬被拉远到天涯海角的不甘。

不会有更为对等的关系出现在这所学校的校门之外了。

破败的灯光照出她眼中的沮丧。

如果程榆礼回头,会看到秦见月眼中难以压制的黯然。这阵沉默底下浓稠的伤感让她挪不动脚步,在原地呆呆滞留了一会儿。

她甚至有些后悔那么迫不及待地就把信封交给他了。

可是事已至此,又不可能再要回来。

和月见草的标本一同被塞进去的,是她手写的情书。

秦见月紧紧抿着唇,看着程榆礼的身影。隧道很长,因曲折而看不到尽头的光线。就像她坎坷的暗恋,兜兜转转走到这里,面临的却是未卜的前路。

“我们……还可以再见吗?”她的声音如同不知在何处规律传来的水滴声,清澈而淡淡哀愁。

程榆礼看着她,沉思一番道:“不如出去再问这个问题?”

秦见月想的是,那就走完这一程好了。

而他却轻轻笑起来:“或许你到时候就不想问了。”

她微微一愕,不太懂他话里的意思。

程榆礼又问她:“你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

秦见月好奇于他的疑问:“唱戏吧。除了唱戏,我没有别的执念了。”

他说:“我想成为科学家。”

闻言,秦见月莞尔一笑:“科学家?”她仔细盯着程榆礼的样子看了看,他的模样是标致的,但不是攻击性很强的妖孽长相。而是清秀斯文一类,说是科学家,还真是煞有其事。

程榆礼淡淡开口道:“想成为科学家,想成为有贡献的人。不过长大后,就很少再想起这一类念头。因为家人的控制欲很强,我认定自己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无论做什么都会被掺和,被摆布,索性放弃了挣扎。只要他们愿意,投一投钱,连一所学校的规章制度都能明里暗里地修改掉。又何况是我呢?”

“那你现在……”

他继续说:“在我习惯了这样长久的压制之后,可以说变得有一点麻木。直到我后来无意间遇到了一个女孩,她的身上有着让我很羡慕的鲜活的冲劲,她让我认识到,人生也可以有不一样的活法。”

程榆礼看向秦见月,回答她方才的问题:“在哪里上大学,暂时还没有想好,但我可以确定的是,这一次我想将我的人生握在自己手中。”

秦见月点头表示认同:“当然,这很重要。”

程榆礼欣然微笑。

“见月。”

“嗯?”

她抬起一双杏眼与他对视。

“本来想等到高考结束再说,但心事悬着,就什么也做不好。”

“啊?”她还有些在状况外的迷糊,睁大双眼,呆呆看他。

程榆礼一字一顿说道:“感谢你让我知道,人要为自己而活。”

“我……我……”

“现在我还没有打开那封信,所以算是我先提的,好不好?”

行至中途,还剩最后一点脚程就走完这条阴暗的隧道。秦见月终于隐隐见到外面的天光,雨声淅沥,在耳畔渐响。

程榆礼却停下脚步,放在裤兜里的手伸出来,放在她面前。

他分明什么也没有说,简单的动作,无声的问询。

征求同意的眼,带着期待看向她。

“要不要一起走?”

秦见月搁在腿边的手无意识地忐忑抓紧了校裤,半分钟的茫然过后,她释然地松开紧绷的指。

再次放下的两只手,在湿津津的氛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