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沂儿遇见了一个不一样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们都不在了,所以沂儿再也坚强不起来,所以我总会向驰郁喊疼,总会反抗打针吃药,我希望驰郁能对我温柔一些,再温柔一些,像从前你们对待沂儿那样。”
“可是再后来,沂儿又不敢再喊疼了。我不忍心让他跟着我一起难受,我永远也没法忘记,在冰天雪地里,在濒临死亡时,见到驰郁的那一面。也没法忘记他双膝跪地,向我一味认错,向我诚挚道歉,恐慌又带着心疼的泪水肆无忌惮落下来,他的骄傲在沂儿面前总是不堪一击。”
“我舍不得再让他难过,舍不得他的羽翼被折断……”
“驰郁曾经真的很坏很坏,可是现在,他一直在慢慢变好,他对沂儿的庇佑、爱护、宠溺、无微不至的照顾,你们看得见吗?你们一定能看得见的。他只是被束缚了,被压迫成了一个失去自由的人,所以他疯狂地想要冲破枷锁,性格精神才会如此的怪异。他也不是一开始就会爱人的,所以他一直在学,他会像哥哥一样,看出沂儿所喜欢的一切,并悉数奉上。我不知道他是去了沈家,还是去了梵修寺,在云水海湾那满园的洛神玫瑰,是他亲手一株株栽下的,哥哥,沂儿终于等到花开了。”
“可是,沂儿还没等到他回来。”
雪花一点点飘落而下。
沈沂宁摘掉毛绒手套,粉嫩的手心接住一片片雪花,转瞬又消融,寒意渗透进皮肤,将那浅浅的温暖一带而过。
很快她的手便冻得通红。
“爸爸妈妈,今年南海下雪了,你们看见了吗?”
“我还记得妈妈带我上山的那一年,下了很大的雪,可南海也只有那一年下了雪,今年这是怎么了?”
“你们是要来带沂儿回家了吗?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么舍不得呢?”
“我走错了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你们会不会怪沂儿啊……”
“哥哥,你别生沂儿的气……”
“……”
墓园入口,林叔拿起雨伞从车上下来,快步跑到半坡,在看见沈沂宁布满血丝的双眼时,心跳都漏了一拍。
黑伞撑在她的头顶,为她遮住飘落的雪花。
“小姐,回家吧。”
“……”
沈沂宁被林叔搀扶着,缓慢走出墓园,路过办公区时,管理员叫住了她。
“小姑娘,之前有个男人一直来,你认识吗?高高瘦瘦的,总是一身黑衣。前两天他来的时候袖扣掉在那上面了,看起来是很贵重的东西,你给他带回去吧。”
那枚雕刻成玫瑰的钻石袖口落在手心时,沈沂宁难以置信地往墓园半坡望去。
良久,她才拉回思绪,问向管理员时嗓音微弱得不像话:“叔叔,你还记得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来的吗?”
“我想想看啊……”
管理员抬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好像是从国庆节开始的,因为那几天基本没什么人来墓园,所以我印象还挺深的,后来他经常都会来,跟你带一样的花,也是一待就很久。”
沈沂宁捏紧那枚钻石袖扣,朝管理员礼貌颔首:“谢谢叔叔。”
管理员挥了挥手,催促道:“没事没事,快回去吧小姑娘,别冻坏了。”
车子驶回云水湾,小颖替她洗了热水澡,又给她熬了姜茶,沈沂宁才从寒冰霜冻中脱离出来。
她不能感冒,不能生病,她不能有事,她的宝宝不能有事。
他还没有回来。
玫瑰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沈沂宁终于知道了。
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并不是因为她放了驰郁的鸽子,而是因为他知道了她是沈家的女儿,知道了她是沈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