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得到回应，小颖又敲了敲门。

沈沂宁在浴室里，被敲门声猛然拉回神智，她看向手腕处的伤口，因为玻璃很厚，不算锋利，所以伤口并没有很深，血液缓缓流淌，染红了洁白裙摆。

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要回应门外的人，阻止她因为担心想要破门而入的想法，可却哑然失声。

门口的呼唤声愈发急促，锁芯拧开，小颖惊慌失措地跑过来，在离沈沂宁两米开外时，被她制止。

“别过来……”

玻璃碎片抵在纤细的脖颈处，腕间渗出的血液浸染衣袖。

沈沂宁起身晃晃悠悠退离，直至后背贴上冰凉的墙面。

小颖急得眼泪直掉，却又不敢靠近。

“小姐，你不要冲动，不要想不开啊……”

“……”

门口的其他佣人已经跑下楼给自家少爷打电话，可电话那头只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又给公司拨去电话，前台说：“驰总已经下班很久了。”

佣人不知道该再拨给谁，无助挂掉电话，在别墅门口来回踱步，远远眺望。

直到熟悉的跑车开回云水海湾。

驰郁冲进浴室时，就看见沈沂宁衣服上染红的一片，她白皙的脸上被泪水打湿，清透里泛着娇怜的粉红。

心口处传来撕裂的痛感，顺着喉咙直达颅顶。

他在哽咽。

“沂儿……”

沈沂宁眼中蓄满水雾，泪水夺眶而出，她渐渐看清驰郁的样子。

一如冰天雪地里，命悬一线时，见到他的那一面。

“驰郁……我要去找我的哥哥……”

她的声音很微弱，哭腔明显。

驰郁满眼疼惜凝望着她，热泪不知不觉滑至下颚。

“沂儿，哥哥在这里……”

“你不是，你骗我……”

沈沂宁无助地摇着头，紧握的玻璃碎片划破了手心，越来越多的血液滴落而下。

驰郁步子迈得很小，也很轻，慢慢地离沈沂宁越来越近。

“宝贝，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骗你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玻璃往颈侧扎入雪白肌肤，沈沂宁心口起伏得厉害。

“你别动！别过来！”

驰郁顿住，不敢再上前，他修长的手指垂在腿边，颤抖得厉害。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找你哥哥的麻烦，不该害得你丢了哥哥，丢了家人，都怪我，都怪我，是我该死……”

他膝盖弯曲，跪在冰凉的大理石上。

身后的佣人皆是一惊。

驰郁仰望着沈沂宁，漂亮的凤眸猩红一片，泪珠顺着尖细下巴一颗一颗滴落，在灰白纹理上砸出水花。

“我真的很后悔很后悔……沂儿，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求你了……”

“沂儿……宝贝……”

沈沂宁垂眸，咸甜的泪水钻进唇角，她明明头晕目眩，意识模糊，却依然看清驰郁的一举一动，听清他的一字一句。

他在为他曾经犯下的过错道歉，如此虔诚真切。

他那么骄傲狂妄的人，竟也会向人这般卑微下跪，祈求原谅。

可沈沂宁好像并不开心。

这一路，她走得太难太难，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连她所爱的人，也没一个是幸运的。

举在脖子的手早已酸软无力，缓缓滑落。

她呜咽出声：“驰郁，可是我好疼啊，好疼好疼啊……”

驰郁伸出颤抖的双手，将软成一滩水的沈沂宁接入怀里，拥得很紧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