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黑色表盒里的手表,先前已经被它的主人带走。

沈沂宁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半,她捡起床上的兔子手套和手机,往外走去,一直走到酒店大门,她都不敢再回头看一眼,明明那个人也不在她身后。

路边一棵云杉树下,停着一辆冰晶白的沃尔沃,是最新款,专为北欧冰雪路设计,冰晶白与雪色相互融合,尽显极地风情。

司机来之前看过照片,他一眼认出沈沂宁,下车为她打开车门。

“沈小姐,请。”

沈沂宁许久没听见这个称呼,颇感意外,她对司机叔叔浅笑着致谢:“多谢。”

车子沿着公路驶向雪山顶端的停机场,因为昨天夜里下了大雪,公路上积雪没有及时清理,司机开得格外谨慎。

十多公里的环山路程,一般十来分钟就能到,积雪冰冻后可能会延长到二十或三十分钟。

沈沂宁看着车窗外缓慢滑过的雪白云杉发神,道路两旁百里雪坡,云朵如棉花糖一般堆叠在天边,整个世界,连一丁点黑色都不再有。

车子平缓行驶着,偶尔会有轻微的颠簸,却在走到一半的路程时,突然停住了。

沈沂宁有些迷茫:“怎么了?”

司机看了眼前方雪路上横挡的那棵云杉,有些发愁:“沈小姐,前面路上树倒了,我下车去看看。”

“好。”

沈沂宁看着司机下车,她也推开了车门,雪地靴踩在雪云上,发出淅淅沙沙的声音。

云杉横在马路上,雾凇早已震落,露出灰褐色的树干,以及浓密的枝条和鲜绿色的针叶。

司机衡量了一下,绝不可能徒手搬开这么大棵树,更何况只有他一人,他更不可能让沈小姐一起搬吧。

身后传来清甜的嗓音:“是不是走不了了?”

“先前我开车下来的时候树都没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司机苦恼地转过身,掏出衣服兜里的手机,“我给徐小姐打电话,让另外的司机下来接您吧,不然会耽误时间。”

“可以。”沈沂宁点头应下,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十点,应该不会耽误多久。

那密不可透的云层里,偷偷泄下来一丝很细的阳光,在钻石手表上折射下刺眼的光芒。

沈沂宁蹲在马路边捧雪,安安静静地等着人来接她。

雪场办公区的会议室内,暖气十足,黑色大衣披在椅背上,驰郁坐在主位,修长的两指之间夹着一只纯墨色的钢笔,转动不停,时而在桌面轻敲。

方形会议桌上,坐了约莫五六个瑞典人,金发蓝眼,面部线条柔和,皆望向会议室内的智能屏幕。

“我们的主旨在于从单一滑雪转向综合旅游目的地,通过设施升级、活动创新和四季运营实现可持续发展,包括科技赋能和跨界融合,进一步拓展市场边界。”

乔清行长身玉立,站在屏幕前,讲着一口流利的英文。

“除了传统的高山滑雪、越野滑雪、雪地摩托等冰雪运动之外,还可以进行反季节运营,利用旱雪道、滑草、露营等项目延长运营周期,甚至可以推出飞拉达攀岩、溜索等探险活动,最后再结合非遗表演、音乐节、艺术营地等活动提升吸引力……”

听完乔清行的汇报,驰郁开口问向一众瑞典人:“各位意见如何?”

其中一位较为年轻的男子率先开口,他的英文带着浓烈的北欧味:“这边雪季比较长,可以先多规划一些冬季活动,做好宣传吸引大量各国游客,为夏季做充分准备……”

驰郁审视的目光落在乔清行身上。

他虽然是在认真听,表情也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但偶尔不经意瞥向手表时的小动作,还是被驰郁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