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颜公主贴心,提前叫人备好了几?套新衣裙,供她换洗。
换好新裙子的贺岁安闷闷地说了一声?:“我要?休息了。”她走?到不大?的床榻前,极轻躺下,踌躇须臾,拍了下身边的位置。
“你应该也要?休息了。”贺岁安说的话?听似跟从前叫他?一起睡觉差不多,但有?些不一样了。
“嗯。”
祁不砚躺到她拍过的位置。
房内烛火燃尽,四周寂静,贺岁安是趴着睡的,后脑勺刚受过伤,要?避免碰到。躺了有?一个时辰左右,她忽地睁开眼,睡不着。
贺岁安身旁的祁不砚呼吸平缓,长发间有?没拆开的细辫子,与她的发梢相缠,贺岁安蹑手蹑脚爬起,扶着裙裾,跨过他?。
她没看到他?的长睫动了。
怕穿鞋子走?路有?声?,贺岁安都没穿鞋,赤着脚走?,推门出去,找个离房间较远的角落蹲下。
夜风吹得树叶簌簌响。
蹲在角落里的贺岁安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再揉了揉鼻子,仰头望天,不让自?己哭,可她太想哭了,又呜呜呜地埋头在膝盖上哭。
她的父母是不是以?为她死了,想到这里,贺岁安更哭个不停了,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唯有?咬住袖摆,以?此来堵住嘴巴。
忽有?一道?人影出现。
人影从她的头顶投落下来。
贺岁安抬起脑袋,眼睛肿,鼻子红的,泪水滑落脸颊,朦胧的视线里走?进了一抹靛青色,她呆呆望着朝自?己走?来的祁不砚。
少年缓步走?到贺岁安面前,弯腰屈膝,衣摆垂到地上,凝视她:“贺岁安,你为何要?哭。”
“好难受。”
贺岁安说的是实话?,没有?骗他?,她太难受了,为自?己的遭遇难受,为父母难受,也为祁不砚的事难受,几?重难受如大?山压着她。
祁不砚指尖点过贺岁安包住后脑勺伤口的白布:“是因为伤口疼得难受,还?是因为别的。”
“就是难受。”她抽噎,没对他?说真正的原因。
祁不砚抹去贺岁安脸上的眼泪,属于眼泪的滚烫温度烧过他?手指,似能烧入骨髓。贺岁安冷不丁又冒出一句:“我怕。”
他?看她因哭而泛红的双眼,又去抚摸过,像无动于衷,却有?微有?波澜:“你在怕什么。”
贺岁安又不吭声?了。
她要?哭,祁不砚便耐心地等贺岁安哭完,视线没离开过她,只在眼泪掉落的时候抬手擦掉。
有?祁不砚在身边,贺岁安哭着哭着就哭不出来了,她渐渐安静,环抱住膝盖,眼睛定定往地上看,小脑袋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祁不砚也半蹲着。
他?几?缕长发垂肩侧,手肘搁在膝盖上,单手撑脸,就这样看着她,眸底清透,跟能看穿人心似的,贺岁安都不敢直视祁不砚。
过了很?久,贺岁安主动站起来,腿麻到快没知觉,扯了扯祁不砚的袖袍:“我们回房吧。”
他?们走?得很?慢。
贺岁安腿麻,走?不快。
月光拉长他?们的身影,银饰声?散于风中,贺岁安偷瞄祁不砚,却被他?抓了个正着。
回到房间,贺岁安刚打算爬上床榻,想起自?己是没穿鞋出去的,脚底脏了,正要?去洗干净,祁不砚用湿帕子包住了她的脚。
贺岁安的十根脚趾头微微蜷缩起来,湿帕子缓慢地拂过她。
她双足在他?手里。
等擦得七七八八,贺岁安抽回脚,爬到床的最里面,缩成鹌鹑,空出一大?块地方给祁不砚。
祁不砚握住贺岁安的肩头,将背对着他?的她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