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颌是熟悉的暖热冷香,可他如同被痛苦刷白,只能撑手将她隔离开来。

何年沮丧的倒头睡下。

“算了,你就当我脑子犯抽了。我刚刚只想咬你一口,看着你旧伤未愈,下不去口,就恶心你一下吧...”

‘恶心一下他...’李信业顿住。

见她沮丧的躺在身侧,满脸困惑。

何年确信咬他时的那段画面,并不是她凭空捏造出来的,也不是她的意淫。

她想试试看场景会不会再现,但她失败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还吃了几口苦涩的膏药。

李信业望着她失落的样子,膝盖微屈,胸中暴雨停息,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真空。

他吹灭了烛火,营帐里只有烽炉子吱吱燃烧,在帐顶投出昏黄的光,如同日落的天空,淹润廖廓,蓄满惆怅。

李信业躺在那里,睁眼如守护群星的神祇,星空繁杂,神祇将月亮擦拭如水,孤独却更深了。

转头看见身侧的女娘,经过白日折腾,睡得很香。

烽炉子暖热,她布衾只盖到腰上。

单薄的脊背形成美丽的弧度,如一把春天的刀,给他留下一个蜂蜜味的伤痕。

李信业动了动指尖,想捋平她褶皱的里衣。

手指悬停在半空,身体下意识的做出举动,心脏却保持疼痛的觉醒。

而她的脊背却如同感应到他的举动,轻颤着。

李信业收回了手,正疑惑间,她的肩胛骨也剧烈抖动起来,整个人如溺水的蝴蝶,挣扎着,跌跌撞撞。

“沈娘子?”李信业轻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

取而代之的,是模糊含混的呻吟,破碎的啜泣声。

“做噩梦了吗?”

他伸出手臂,在她头顶上方围成虚虚一圈,另一只手轻轻拨开她挡住眼睛的浓密乌发。

她额间都是湿晕的汗,双手攥紧窝在胸间,惊恐而迷乱,泪水浸润的弯月一样瑟瑟发抖。

“秋娘,醒醒。”他将她拢进怀里。

何年醒不过来。

她梦见,营帐蔓延着弥天大火,士兵们到处逃窜。

“着火了,着火了...”

墩台下一片火红,数百窠野生的蜀葵,在浓艳繁茂的大火中化为灰烬,没有烧及的也被马蹄践踏成泥。

五万拱卫京师的天子禁军,从四面八方呈包抄之势压境。

手持盾牌的步人甲开道,阻挡妄图突围而出的北境军。

弩手和弓箭手紧随其后,负责射杀逃出火天的士兵,最后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则负责提枪追杀。

战无不胜的北境军,没想到会死于天子脚下,死于生养自己的国土之上。

惨叫声,厮杀声,哀嚎声不断,响彻血红的天空与大地。

李信业纵马带着沈初照归来,看到血光冲天那刻,俯身看着坐在马背上,窝在自己怀里的女娘,声音里含着愤怒,“沈初照,你骗我?”

沈初照一脸惊慌,“我不知道,我没有...”

她甚至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他一把丢下了马,跌落在大片的蜀葵丛中。

从未受过这种羞辱和疼痛的女娘,委屈的哭了起来,还是解释着‘我不知道’,‘李信业,你回来’,却绝望看着,他向着大火深处飞奔而去。

她从未看过这样的李信业,他在她面前,一贯是温和,沉默,无趣和沉闷的,却也收起了武将的刀枪棍棒,很愿配合她那些繁琐规矩和要求。

可此时,他却如同他饲养的那头猛兽,纵马飞身跃入火海中,跃入禁军的伏击和剿杀中。

他身边叫做湛卢的副将,将月隐刀飞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