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三娘何尝不是母亲,用来膈应她的呢?

她看见母亲宠爱三娘,时刻将三娘带在身边,面上做出不在意的样子,其实气到躲在被窝里痛哭...

母女都知道对方的软肋,都不肯先低头。

直到祖母去世后,母亲开始示弱了,可裂痕,却是再也补不上了。

沈初照在南下的随笔录里,写到母亲等她从御史台的大牢放出来后,就于家中自缢了。

她认为母亲此举,是再次遗弃了她。

她对这个女儿的爱,只够等女儿一程,确保女儿活着后,她的义务就尽完了。

而母亲能求死,沈初照那时却不能死,因为救她出来,已经死了太多人,她背负着这么多条人命,只能艰难的活下去。

何年拿出帕子,为沈夫人擦拭眼泪。

沈夫人握住了她的手,那只手握上去时,小心翼翼,含着试探,何年没有抽出来。

沈夫人心里安定了些,却听面前的女儿,过于冷静的回道,“母亲不必自责,母亲那时放弃了我,何尝不是因为我先放弃了母亲?”

沈夫人的手,颤抖着,捂住哭泣的双眼,眼泪从指缝里挤出来。

“可你那时还是孩子,而我,而我...”

何年想了一下,还是伸手握住了沈夫人的手,这代表着某种和解。

她虽然不知道父亲母亲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也能大致猜到,母亲当日嫁给父亲时,也曾恩爱美满过...

可惜,祖母与母亲性情不投,母亲又是刚强的性子,祖母便为父亲纳了一房妾室。

这个薛家小娘,本就和父亲是儿时玩伴,家中父兄犯事充了军,祖母将她买了回来,求父亲给个身份。

父亲只以为男子纳妾本是寻常,又何况是救人于水火...

却不知道此举意味着,母亲和祖母的较量落了下乘,母亲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定然对父亲失望透顶...

也许,那时母亲也曾彻夜难眠过,哭过委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