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瓦子里的部署,走上台喊停,赛风的拳头才停下来。
何年在她眼中看到贪婪,击碎面前的对手,似乎让她很享受。
人群里响起了轰鸣的叫好,何年这才知道,最后的血腥报复,是整场比赛里,观众最想看的部分。
“胜之不武”,沥泉哼了一声。
何年也觉得,有些不讲武德,但如果胜的是黑翠花,遭此羞辱的就是赛风了。
相扑运动,就是这样残酷。
“这个人,我要了。”
何年看了好几场比赛,都是力量的搏斗,只有这一场,赛风将人性和对手的脾性,都算计了进去。
何年挤开人群,朝着年轻的女飐走去。
这些女飐打赢一场比赛,就能换一些温饱钱,若是打输了,就什么都没有。
实行严格的优胜劣汰。
比如,方才头破血流的黑翠花,此时就被杂役们拖着脚往外扔。
“桂月,你跟过去,把那个黑翠花也给买了。”
何年交代完桂月,就去追赛风。
赛风行走的速度,和她的名字极其不相符,拖着腿脚走路,慢吞吞的。
何年可以很快追上,却跟在她身后,默默观察着她的举动。
见她从部署手里接过一串铜钱后,低头道谢,又转身走向台下,从群众席前排的渣斗里,翻找着东西吃。
偶然拣出几粒花生米,碎糕点和蜜饯,就迅速扔进嘴里。
有人恶心她,当着面往渣斗里吐痰唾物,她也不恼,面无表情的接着翻找,找到了还是放进嘴里。
“你很饿吗?”何年制止了她,“我带你去吃饭。”
她抬头默默看了一会,平静的问,“吃什么?”
何年笑了,“比你现在吃得好。”
赛风没有犹豫,跟着何年往外走。
何年见她频频张望着不远处的云梦楼,便想着带她去云梦楼里,点一桌子饭菜吃个够。
可赛风走到瓦子外时,停在了一家卖面的摊子上,再也不肯走了。
“你想吃桐皮面?”何年问。
她点了点头。
然后何年眼睁睁看着,她一口气吃了六碗面。
“搏斗前没吃东西吗?”
“嗯”,她扒拉着面回答。
何年与沥泉面面相觑,怪不得她看起来有气无力呢。
吃完面后,何年问她,“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赛风将钱揣在兜里,摸了摸肚子,“回相扑台。”
“还要打吗?”
“还要打。”
何年没有制止她。
下午回到观众席,见她一场接一场的打。每一场都快准狠,观看的人群里,不断爆发出欢呼。
大家不乐意看一个弱兽的蛰伏,就喜欢凶猛激烈的出击,血腥的扑打,有来有往,力与力的厮杀。
赛风打出许多高光时刻,观众开始朝台上扔吃食。
“沥泉,她看着不像是玉京城里的人”,何年嘀咕了一声,“京城养不出这样的脾性,你去查一下她的来历?”
过了一会,沥泉回来说,“少夫人,问了瓦子里的部署,说她是三年前,逃难来到这里的流民,父母据说逃难的路上都饿死了,旁的就不知道了。”
何年问,“三年前,哪里遭灾了吗?”
“部署说是暾州的蝗灾。”沥泉挠了挠头,“我倒记不清了,回去我再问问旁人。”
何年只轻喃了一句,“暾州,那就是打北边来的。”
赛风一直打到天色暗了,才结束搏斗。
她每场都胜出,不断换人来挑战她,她每次都能从容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