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了辍锦阁甜腻的香,再闻兰薰点得香,清雅舒缓,香令人幽。

何年指尖拨弄着碧玉盘中的珍珠,面上却闲闲观察着。

狸奴眼神欲言又止,有些迟疑。

何年便笑道,“今儿你也看见了,我为了你和王爷大打出手,你若是还没个实话,我就将你送给嘉王爷...”

“奴不敢”,狸奴吸了吸鼻子,“禀恩主,嘉王是辍锦阁的常客,狸郎是月前馆主刚从花子手里买来的。”

“本来狸郎不愿做奴,嘉王爷还在好生哄着,因狸郎生得实在是俊俏,这天底下,就再也没见过比他更俊的郎君了!可偏生蔡公公听说了嘉王爷喜欢狸郎的事情,就花了大价钱买了狸郎一个月,好吃好喝供着,什么也不需要他去做。馆主贪财,又想替狸郎作势提高身价,便应了下来...”

“嘉王听了很生气,他向来和蔡公公不对付,可又拿蔡公公无法,便拿狸郎撒气...”

“前儿里,蔡公公不在,他就叫了巡检司的刘押铺,以官府不许卖娼为由抓了狸郎。狸郎并未服侍过他,他却偏说狸郎以身侍人,巡检司里都是拜高踩低的人,二话不说就将狸郎抓走了。我偷偷托了人,去往大昭寺里找蔡公公,许是让嘉王知道了,今儿才会来找我的茬...”

何年听完,有些不解。

“蔡公公只是周太后身边的掌事公公,嘉王怎会这般怕他?而且他堂堂一个王爷,寻花问柳也就罢了,怎会还没有一个公公出手阔绰?”

去风月场所抢男人,抢不过一个公公,这够何年笑他一辈子的。

狸奴回道,“若论地位,奴不知嘉王爷为何不敢惹徐公公,但若是论财力,嘉王爷恐怕差了点。”

他舔了舔唇,“辍锦阁里的人都知道,嘉王爷娶得王妃,是他姨母家的表姐,老王妃原就是给他娶个厉害的回来管着,原先打死的几个奴,也都是被正主子发现了,嘉王爷这才不得不忍痛割爱...”

“他既有正妻管着,自然没有蔡公公出手大方。这蔡公公替周太后管着大昭寺,进献的香火钱都从他手里过,这还不说他管着京城的香篆香炭铺子,玉京城生意最好的‘刘家上色沉檀拣香”铺面,蔡公公其实就是背后的东家。只是,这件事是狸郎告诉我的,旁人并不知道...”

狸奴似想到什么,轻叹了一口气,“原先狸郎就说过,只要攀上了蔡公公,就能摆脱嘉王爷的,不想还是一场空,反倒白白没了性命...”

他涳濛的眼睛,又涌出了许多泪,声音也有些黏糊,“我们馆主说了,干我们这一行的,就是木鱼的命,天生是挨打的...”

“好了好了”,何年拍拍他的脑袋,哄小孩子一样,笨拙安慰着,“你如今跟了我,日后都是享福的...”

他才挤出讨好的笑来。

何年见他情绪稳定了,又接着问,“狸郎现在还在巡检司吗?”

狸奴擦了擦泪,“不在了,奴托的恩客说,蔡公公不在大昭寺里,我又求他去问狸郎的情况,他说狸郎受刑后,没挺过来,人已扔在了乱葬岗,叫我不必再寻蔡公公帮忙了...”

“你和狸郎关系很好?”

狸奴点了点头,“他聪明又俊俏,被拐子卖进来的,馆主让我们配合,他面冷心热,对我极好...”

“你可知狸郎原名叫什么?原籍何处?是哪家的郎君?”

狸奴摇了摇头,“狸郎性子孤僻,不曾和阁里其他人来往。便是和我关系亲近,他私下里也不会谈及家里的事情,阁里只知道他是花子绑来的,馆主见他长得好,花了大价钱呢。”

何年有理由怀疑,许是狸郎才是周庐。可这个节骨眼上,人还没登场,怎么就死了呢?

该不会是历史因为某些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