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是有何发现?”

何年将帕子拿给薛医工看,“一般中毒都是淤血,母亲吐得却是粉色沫状血,医工可知怎么回事?”

薛医工脸色越发难看,“老夫人方才吐得是淤血,我以为是热毒所致。现在吐得是新血,还带着沫状物,这意味确实是伤及心脉之症。心脉绝者,不治…”

薛医工哽咽着,“除非能找到所中何毒,老朽才能迅速对症下药,否则...”

何年指尖重重按在太阳穴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母亲每日的膳食我都亲自验看过,连相克的食材都筛过好几遍。内厨房有暗香十二个时辰盯着...”

"若是慢性毒,除了饮食就只剩...”

她猛地抬头,瞳孔骤缩,“熏香...”随即又摇头否定,“熏香更不可能,我熟通香理,母亲所用之香,皆由我亲手调制。若是平日燃得香有问题,我应该能辨别出来才对...”

“少夫人,除了您送的芍药香,我们老夫人平日里不爱用香,连衣裳被罩都从不熏蒸...”

老夫人身边的徐妈妈,听了少夫人的话,抹着眼泪说,“老夫人平日里就爱侍弄芍药,喜欢这芍药香,说是和老将军第一次见面时,夜市里有女童卖芍药,老将军便买来送她,这件事她念了一辈子...”

“芍药?”

何年怔愣了一会,“徐妈妈,帐顶悬着的鎏金镂空药玉球里,装着的也是我送的芍药吗?”

徐妈妈点了点头,“是,少夫人还送了老夫人,一个拿在手里的薰笼球,老夫人爱不释手,也日日装在袖笼里...”

“先收起来吧...”何年站起身,去解帐顶上的药玉球,“徐妈妈,所有沾有芍药香的东西,都先收起来...”

“秋娘是觉得芍药香有问题?”

剔红暖笼罩着錾花铜炉,兽金炭在云母片上绽开幽蓝火舌。

李信业眉骨压成峭壁,阴影漫过眼窝形成深谷。

“我不知道...”

女娘抬眸望向他,碎金般的光斑掠过她微蹙的眉峰,她眼里都是歉疚。

“李信业,薛医工说母亲第一口吐得是淤血,后面吐得是鲜血,意味着毒物在她身体里潜伏许久,现在已经伤及心脉了,才会吐出粉色的沫状血。可母亲的饮食起居,我一直密切盯着,她毒发的时间却提前了,母亲长久喜欢的又只有芍药香...或许芍药有问题,但应该不只芍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