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提起裙裾,小心翼翼,不敢踩落一点积雪。

二人停留在赛风的房顶上,在正对着床榻的地方,李信业掏出匕首,轻轻撬开一角青瓦。

何年朝着里面看时,堪堪半指宽的缝隙,尽是黑暗。

等了一会,院子里有个人,猫腰潜行在檐下阴影里。

很快,门轴啃着月光,发出半声吱嘎,黑影贴着门缝滑入。

何年隔着狭小缝隙,只看见隐绰的影子,点起火折子的光亮。

满室光晕,随着狸奴的动作,撕扯得忽明忽暗。

而这明灭的亮里,映照出赛风苍白的脸。

薛医工说她失血过多,须得日日汤药吊着,昏睡两日养足精气后,才会醒转过来。

狸奴不敢点灯,就着微弱的火光,伸手试探赛风的鼻息。

他身量矮小纤弱,不过及笄女娘那般高,雪青锦袍裹着单薄身体,任谁见了都要叹句冰肌雪魄,玲珑剔透。

可那双纤长的手指,停留在赛风鼻下片刻,便露出诡谲的笑。

“赛风...还活着啊...”他笑得意味不明。

“赛风,你这个蠢货,为何总是忘记自己的身份呢?”

狸奴手指顺着她滑腻的脸颊,步步紧逼至她细长的脖子上,他单手握着她的喉骨,拇指摩挲着,说出来的话,却冰凉而残忍。

“既然宋檀想要强合沈初照,你就该等他事成后,路上动手杀了沈初照,做出她不堪羞辱,自缢而死的样子...这样,宋家和李信业的新仇旧恨,才会抬到明面上,而妄图置身事外的沈家,也会卷入其中...”

“多好的一盘棋啊...”狸奴脸色陡转阴寒,“可惜你总是忘记自己的身份!当初忘记自己是个贱奴,现在忘记自己是个北粱人,该为北粱出生入死...”

狸奴手上力气加重,似要掐死赛风。

李信业见情形不对,拈起半点碎瓦,腕底劲风骤起,一道冷光如断刃脱鞘,精准楔入对方的三焦经。

狸奴抽回手时,掌骨已爆开淋漓血口,他后退几步,痛苦的抱着手臂。

他在探过赛风气息后,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局,此刻装作骇然的样子,望着头顶的方向。

青瓦碎裂声尚在耳畔回响,三寸厚的门轴断裂声,与瓦片坠地声同时炸响。

李信业靴底玄铁护甲,在门板碎屑中劈开月光,火折子掉落后短暂黑暗的房间,很快被外面的雪光和月光,照耀的愈发明亮。

狸奴惊恐看着来人,挤出一个惨淡的微笑。

“将军,夫人,怎会在这里?”

李信业面色冷然,“这里是将军府,该是我问你,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一个北粱探子房里做什么?又因何要取她性命?”

狸奴歪头绽出梨涡,笑得甜美极了,“将军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赛风身份暴露,奴不知她是死是活,前来查验...”

他掏出松香帕子拭手,十指纤纤如女娘,有着与形貌不相契合的残忍。

“她既然还活着,奴只能送她一程,省得她醒来胡言乱语,那就不好了...”

“所以,你也是北粱探子?”李信业碾着指间粉末,“那我该用铁钎还是银针,来撬开你的嘴?”

话音未落,女娘捡起残破的火折子,点亮烛笼里的灯烛。

西风卷着枯叶掠过回廊,火焰的光芒,舔舐着狸奴的侧脸,在粉腮上投出斑驳血点似的影。

狸奴真诚道,“将军,天下没有永久的朋友,只有永久的利益,既然宋居珉不肯信任北粱,那北粱只能选择与将军合作,一起除掉宋居珉...”

“将军的心计与筹谋,北粱是早已见识过的,但奈何宋居珉刚愎自用,只当将军是武夫,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