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见无人在侧,也无暇顾及这边,才低落道,“李信业...我午间收到叔父的回信了,他不肯借我商队,还告诫我不要遭惹宋家,北地的生意也不要碰...”

何年抬眸看向李信业,“我总觉得叔父和父亲,或许知道些什么,却不肯告诉我。”

何年想到父亲当日的告诫,沈家不参与党争,沈家生意南移,再想到王家如今的景象...

他们到底对溯雪的事情,了解多少?

她眉尖微蹙,眸中闪着思虑。周身气息冷冽,连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李信业眉目松了下来。

“若是因为此事,你不必苦恼”,他语气平静,“粮草的事情,我还有其他法子...”

何年摇了摇头。

“不止这件事...”她目光越过李信业,落在几丈外的混战上。女娘们的身影在雪地里纠缠,扬起细碎的冰晶。

何年视线最终停在覆满积雪的院墙上,那抹白刺得她眼底发涩。

“还有更棘手的...”女娘声音渐弱,指尖无意识地在袖中蜷缩,整个人像被抽去了精气神。

“我有满腹谋划,却受制于身份困于后宅,既不能像你一样上朝议政,也不能纵马疆场。如今连派商队北上经营,都被叔父禁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李信业目光落在她紧蹙的眉间,搭在檀木椅上的手掌微微收紧。

他忽然倾身,温声道,“早朝的风云变幻,我日日说与你听。至于北地的商道...”他后半句咬得极重,“待扳倒宋相那日,你叔父再拘不住你...”

李信业手掌覆上女娘手背,宽厚掌心裹住她微凉的指尖,暖意顺着血脉缓缓渗透。

“今日早朝...”他嗓音沉而缓,将朝堂风云娓娓道来,“大理寺少卿裴中当庭弹劾萧家,那份陈词...”他收拢五指,将她想要抽离的手握得更紧,“字字都是为宋相辩解...”

“如今看来,如秋娘所料,宋居珉决定和萧家划清界限。不过,除了萧家落没再无助益,他又急着摘除宋家的罪行,恐怕还有旁的原因,我已派遣承影暗中调查...”

他指腹的薄茧蹭过她手背,在肌肤上留下灼热的轨迹。每一个停顿都恰到好处,仿佛在等她消化这些朝堂暗涌。

何年手上传来湿热,她视线下移,目光落在他青筋凸起的手背上,那里箭矢的划痕交错凌乱,修长的指骨,竹节般遒劲有力。

他的掌心出汗,触感柔软,拇指和食指间,有拉长弓才有的厚茧,粗粝地硌在她肌肤上,带着北疆风沙的质感。

何年没有抽出手,索性任由他握着。

李信业得了允许,眼底暗芒一闪,掌心骤然收拢,将她纤细的手指完全包裹。

力道不轻不重,恰如他此刻克制的呼吸,既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又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半蹲的姿势让腰胯与躺椅平齐,锦袍下隐约可见的紧绷肌肉,将衣料撑出充满张力的弧度。就连握着她手腕的指节都蓄满力量,青筋在麦色皮肤下若隐若现。

何年不由想到,昨夜李信业没有宿在后院,她一夜无梦。

可见,李信业身上,有什么古怪之处?

她视线越过他的手,沿着臂膀线条缓缓上移,凝在他的眼睛里,似要窥察些什么。

李信业向来寡言,此刻却将朝堂风云细细剖解。

从三司暗查萧家的蛛丝马迹,到监察御史张贞构陷郭御史的腌臜手段。每个字都像在宣纸上勾勒的工笔,连官员们奏对时的微妙停顿都不曾遗漏。

何年空茫的心,踩到一点实处,不自觉听得入神,

他低沉的嗓音成为混沌中唯一的锚点,那些血腥的党争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