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业只是从二品的镇北大将军,那他为妻子请封,就不是依据官阶请封,而是以自己北境王的身份请封。
但庆帝当时诏令下达北境,封赏他为北境王时,只是口头封赏,诱逼他迅速回京而已。
实际上,封王要进行的册封仪式,需要礼部商议日期吉时,昭告天下,天子亲赐玉册冠服...
这些,自李信业班师回朝后,庆帝都闭口不谈。
北境王的封号,作不作数,全在庆帝一念之间。
庆帝暗忖,李信业这个时候为妻子请封,难不成是提醒他,封王仪式还没有办?
他迟顿半响,才艰难道,“李卿...李卿...为何突然想要为夫人请封?”
铜鹤炉中龙涎香沉郁氤氲,殿外更鼓声声,殿内铜壶滴漏不息。
百官屏息凝神,只等李信业开口回答。
李信业身姿挺拔如松,轮廓在金色的光柱中,恍若琉璃神像,灰色眼瞳漫不经心瞥向前方,平静开口道:
“禀陛下,臣妻出身簪缨世族,门第清华,而臣不过一介武夫,粗鄙不文。承蒙陛下天恩,才得此良配。然臣每思及此,常感惶恐不安。为全臣妻门楣之荣,臣恳请陛下赐予诰命之封,以彰其名,亦抚慰妻心。”
他平淡的语气,在殿内缓缓流淌。
置身事外的沈父沈清介,听到女婿要为女儿请封国夫人,也瞳孔微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这显然是李信业,在为女儿留后路。
一等国夫人诰命,不仅享受俸禄和食邑,不必向除皇后外的皇室女眷行跪拜礼,也不会因丈夫犯罪而取消。
沈清介身为礼部尚书,李信业的岳丈,这个时候该站出来为女儿推拒的,但身为父亲的那点私心,让他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谦逊制止。
长兄沈初轩作为正四品给事中,供职知谏院,向来守礼,此时也眼观鼻鼻观心,恍若无事人一般。
宰相宋居珉目光晦涩,时不时打量着李信业,他一时看不透,这个武夫单纯只是被小沈氏美色所惑,还是趁机携权弄私。
上方的庆帝,也未料到是这个缘故,含笑道,“李卿待妻子实在体贴!不枉朕当日促成这段良缘!”
目光却在殿内游走,希望听到反对的声音,暂时压下此事。
群臣你看我,我看你,都在琢磨着措辞。
而李信业早已看透他们的心思,他静静等待着,不发一言,唇角却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他知道,这是最佳请封的时机。
文臣内讧无暇顾及到他,而骁勇将军尚存一子在世,意味着周氏父子,在军中的威信,盘根错节的势力,必将归拢到周小郎君手里。
相比较李信业在北境的威胁,骁勇将军在东路治东平府,西路治益都府,乃至遍布大宁各个州府的周家军,才更让庆帝眼下头疼。
庆帝这个时节,明知宋相在背后捣鬼的情况下,还让他协助三司查案,这便是试探与拉拢的意思。
而他此时讨要封赏,既是要北境王的封号落到实处,将来在北境行军打仗不受牵制,更是为了给秋娘要一份保障。
宋居珉的妻子小萧氏,管理后宅内院多年,此番宋檀入狱,她却能不受大理寺扣留,就是因为一等国夫人的诰命,保她不受牢狱之灾。
除非是死刑,否则无论她犯下多么恶劣的罪愆,都是交由夫家看管,也能体体面面的白绫赐死。
李信业在与宋居珉的较量中,深感变故太多,为秋娘请封国夫人,是在最糟糕的境况下,也为秋娘托个底。
庆帝没有起伏的目光,凝在群臣面上,只等有人谏言,可谁也没有说话。
若是平日,郭路必然出言反对,因为本朝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