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不断,直到挖出上百具尸骨...

报数的人也不吭声了。

饶是唐廷蕴见多识广,也不由揉了揉眼睛,恍恍惚惚,以为自己看错了。

上百具或破碎,或完整的尸骨,堆积在院落边,白晃晃的小山一般,结成了白蜡,骇人极了...

围观百姓倒吸着凉气。

一蓬蓬浓红的海棠花,鲜艳的血液一样,摧枯拉朽的焚烧着...

看见这一幕的人,眼睛都直烫烫的疼。

奔赴在消息前线的小报人员,向来靠着贩卖稀奇古怪、荒诞无稽的故事博眼球,凭借撰造命令,妄传事端博关注,却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小童和喜虫儿,简直救火一样,非常忙迫的向外奔逃,踢踢踏踏的跑着,喊着,奔走相告着。

绘画神速的老童生,拿起笔临摹眼前场景时,双膝忍不住打着颤,手也有些拿不住笔...

官府往外面轰人走,大家都站着不动。

老童生好不容易歪歪扭扭画完了,笔和画都被几个衙役搜走了。

他也不反抗,看起来呆呆愣愣的,失了三魂六魄一般。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画面都印刻在脑子里了,如月亮倒映在河底,每一个夜晚都会在浮起。

而他和所有的目睹者,都如不得脱身的冤魂怨鬼,再也不能从河底爬出去了。

老童生屡试不第,靠着售卖风骨谋生,看见真的森森白骨,还是忍不住靠着海棠树呕吐不止...

就在跟来的同伴,问他有没有事时,他朝着大门飞奔出去。

他从未像这一刻,深刻的感受到,创作的欲望在他身体里喷薄,他要迅速画下来,做成诗写成文,以记录着悲惨而荒诞的一幕。

.......................

西厢房内,宋檀喝醉了酒,躺在床榻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昨日回来后,宋檀大受打击。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亲自去质问二兄,当日李信业调戏秋娘的事情,是不是二兄告诉父亲的?

二兄刚从外面喝完酒回来,眉眼飞挑,鬓角浓黑,那双眼里含水弄情,红唇胭脂染了一样,晃着醉意,头上还簪着一枚金蝶戏海棠...

他每次饮酒后,晕着红霞,比娇俏的女娘更媚惑...

宋檀小时候,常常缠着这个二兄,他和秋娘一样喜美厌丑。

二兄是唯一能与秋娘相媲美的人。

宋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隐隐在二兄身上,感受到难以言喻的恶意,也许是父亲和母亲的偏心,也许是他渐渐长大开始知事...两人也开始慢慢疏远。

可相比较长兄忙碌严肃,长姐总是教育他别太纵着秋娘,父亲总是问东问西,关照他保养身体....

插科打诨的二兄,依然是母亲去世后,家中他最喜欢的人。

昨日,他总算明白那种隐绰感受到的恶意,来源于哪里了。

来源于二兄对他的嫉恨。

因为二兄听了他的质问,笑得灿烂极了。

“宣云,你是宋家的郎君,身上流着宋家的血脉,当以家族利益为上...”

他分明劝慰的语气,却柳叶眼上挑,唇畔扯开,挤出嘲弄的笑...

宋檀只觉这话十分耳熟,让他胸腔憋闷,可又无从发作。

昨夜喝酒的时候,他醉眼迷离中想起来,他之所以感到熟悉,是因为父亲常对二兄说这句话。

他记得二嫂去世的时候,父亲是这样告诉二兄的,当以家族利益为上。

将温文尔雅的二兄送去京郊禁军营历练时,父亲也是这样告诉二兄,这是联络周将军旧部势力的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