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他羡慕的一切,前世与她相处时,他曾想过与她分享雪山,草原,野狼,赛马...
可她对他引以为傲的一切,都嗤之以鼻。
“李信业”,女娘喝了甜酿,忽而问道,“北境的酒好喝吗?听沥泉说,塞外的月亮特别好看,你在北境,最喜欢吃得食物是什么?等你回北境了,我让商队给你带...”
李信业的大脑,寂静了瞬间,有陈旧而模糊的烟花,在无声爆裂。
他很想问问面前的女娘,我这个人,如今开始让你产生一点点,了解的兴趣了吗?
可他看着她眉梢眼角的欢喜,只温和道,“北境的酒很烈,月亮很大,等到烟雪长夜,天寒地冻,火炉煨酒暖汤,有团栾热暖之乐...”
51☆、第51章
◎孤寂的感觉◎
夜里下了雪,待到清晨,雪已铺满大地,绵厚深远。
院子里是盛大的白,恍若聚集了全世界的光,闪锐的光锥子一般,刺得人眯着眼。
何年一夜沉酣,懒床多躺了一会。
许是昨日李信业提到北境的缘故,她夜里梦到北境阳光灿烂的旷野。
一片广袤的灰黄土地上,覆盖着一片更广袤的油碧草原,疾风推着草浪涌向无尽的天边。
李信业说,北境只有夏天是绿色的,春秋冒着的草根,如山羊啃过一样,短茬茬的。
而冬季又很漫长。
只有夏季凉爽舒适。
起风的时候,有苍鹰低空掠飞,有时能叼走一只小狼。
他小时候很淘气,才两三岁的时候,披着狼皮,趴在岩石上。
果然有双翅宽阔的游隼,俯冲下来,叼住了他。
起飞了几步远,实在是拖不动,将他丢了下来。
李信业提到幼年的事情,才会眼睛填满笑意,唇角压不住,笑得像个少年郎。
他说自己幼时胃口很好,满地乱跑,很是壮实,比狼崽子重多了。
何年看他坐在那里,满襟酒气,眉挑眼火,吃肉喝酒,十分畅快…
喝腻了甜丝丝的酒酿,也伸手想倒杯酒喝,李信业捂住了曲柄酒瓶,不给她喝。
他记得她酒量实差,酒品也不好。
“小气”,她嗤他一声。
还是好奇问他,“被叼走了,你害怕吗?”
他说无知者无畏,才几岁而已,只是屁股被尖利的鹰喙,啄得有点疼。
父亲知道后告诉他,那是一只吃饱的黄眼隼。
若是遇到饥肠辘辘的恶鹰,恐怕当场就被开膛剖腹,鹰的爪子就是利刃。
他听完父亲的恫吓,依然不怕。二十岁回京城前,他不知道害怕是什么。
“那回京城后,为何知道怕了呢?”
何年追问完,李信业沉默了。
他后来又喝了许多酒,才起身去忙,只遣湛泸回来传话,说他夜间不回府了。
何年伸了个懒腰,如瀑长发,绸缎一样裹缠在肩颈上。
她想起昨日畅聊,李信业也算坦诚,终于能彼此开诚布公,她心情很是愉悦。
何年翻了个身,贪恋被窝,雨雪天适合睡觉。
可她今日还有正事要忙,只能强迫自己起床。
室内暖炉熏得极热,她穿着单衣梳洗完,听着外面侍女们的嬉闹声,忍不住推开窗户一角,捏着窗棱上的雪粉,感受指尖凉丝丝的水意,心情也跃动起来。
初雪总是让人激动,在哪个时代都不例外。
往年玉京城第一场雪时,长街上跑满追逐的孩子,小贩挑着热饮子,搓着手,带笑叫卖着。
就连闺阁里的女娘们,也披着斗篷出*来踏雪寻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