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萝是公主,皇权为上,文武百官都该避让她的车轿,然而她不想恃宠生娇,即便是面子情也该赠予这些勤勉操劳的官员,于是她叫停了车夫,把马车停靠墙根一隅,给旁人让道。
官员们不蠢,一看?华盖鸾凤马车便知这是皇女的车架,老辈的官员不敢冒犯,避得远远的,后生尚有年少慕艾的心,知道两位适婚公主都还没婚配,驸马都尉需从年轻子弟里面找,他们都有“尚公主”的渺茫机会。
苏流风近日得皇帝赏识,给他授了个实职,擢升为大?理寺任左寺丞,正五品。
翰林院的同僚们无不艳羡他的际遇,恭贺苏流风平步青云,甚至猜皇帝是否也相中了苏流风的学识与俊容,想要招他为天?家女婿。
交好的大?理寺正胡杏林勾上苏流风的肩膀,害稳重的郎君一踉跄,他笑问:“苏大?人,今夜来我府上喝酒吗?”
苏流风婉拒:“不了,还有一桩案卷要详复。”
“你还真?是无趣。”胡杏林的目光落向不远处的华贵马车,忽然发了痴,“苏大?人,你见过这位刚回宫的三公主……殿下生得貌美么?”
此言一出,苏流风微不可查地蹙起眉棱,凤眸含雪,稍冷了些:“胡大?人……”
他正要抬官样文章话,敲打胡杏林犯下口舌罪业,不可背后调侃天?家贵胄。
然而,当他下意识顺着胡杏林的视线,稍抬下颌,瞥见华贵的马车时,蓦然怔住了。
是姜萝出行备的马车啊,难怪胡杏林提到了家妹。
真?凑巧,姜萝在马车里百无聊赖,又嫌夏夜无风,车厢里闷热。她小心打起喜鹊团窠暗花缎车帘,朝外环顾四周
年轻的官吏似乎有意任公主打量,刻意离马车很近,时不时理一理常服衣袖上的褶皱,抑或是摆正乌纱帽。
姜萝秾丽灵动的杏眼没有在这些人身?上停留一瞬,她一眼就被人潮中鹤立鸡群的苏流风吸引住了。
先生一如既往朴素,身?上除了那件浆洗干净的白鹇补圆领衫常服,不曾佩戴旁的珠串。哪里像这些轻狂的年轻人,知道皇帝近日敬重佛法?,京中时兴绿玛瑙佛手串,便一个个人手一把,全戴上了,硬蹭上佛缘。
可苏流风不骄不躁,依旧是按照自?己的步调行进?。他与众不同,遗世?独立,身?上别有一种纯粹洁净的气质,如冬日柿树上的一捧厚雪,冷情中糅杂蓬松暖绒。
姜萝看?得痴了,眸子一瞬不瞬,挪不开眼。
恰好郎君一偏头,情愫内敛的凤眸对上了姜萝。
止风休雪的对视,贯穿红尘滚滚千万年。
人声喧闹,苏流风不为匆匆人影所乱。顷刻间,他极有默契地朝妹妹微笑,唇角上扬,郎艳独绝。
姜萝因他含笑的眉目而动容,心绪逐渐柔软,春风化雨,滋润荒原。
她也报以一笑。
少女笑眸弯弯,见眉不见眼,以无声口吻唤他,带点挑逗意味:“先生,好呀。”
熟识男女打一照面,彼此存着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做完了坏事,姜萝莫名耳廓略微灼热。怕人发现,她率先做贼心虚放下了车帘。
真?是奇怪呀!
于私,她见的是兄长;于公,她见的是师长。
姜萝躲什么呢!
鬼鬼祟祟的动作,惹外人起疑,倒平白落人口实,要成饭后佐酒的野趣逸闻了。
犹豫再三,姜萝鼓起勇气撩帘。这一回,小姑娘用漂亮的杏眸去追,苏流风已不见踪迹。
他还是……顾及皇女在百官面前的名声,很避嫌。
姜萝顿感索然无味,催促赵嬷嬷快打马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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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苏流风又来给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