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谈间,陆观潮已至小院。
珠帘打落,探入芝兰玉树的郎君。他年纪轻轻便成了三品大员,攀升得快,人又玉树临风,没有哪家小娘子不将他视为金龟婿。
陆观月欢喜地喊:“大哥!”
陆观潮见到妹妹和母亲,眉眼柔和,他揉了一下陆观月的发:“今日倒不在外撒野,知道陪母亲吃茶。”
陆观月噘嘴:“大哥,我哪有撒野呀!我可听话了。对了,母亲有话和你说,我就不多留了,还想把昨日刚淘来的白玉打个绦子,到时候给大哥佩身上。”
“好。去吧。”
陆观潮这一世能见妹妹和母亲活着,他已心满意足。
上一世,他们陆家遭政敌打压,蒙受贩卖私盐有损盐商税赋的冤屈。父亲为保全一家老小以死谢罪,家族子弟全部沦为官奴,母亲与妹妹则成了官伎。他原想着借姜萝爬起,怎料母亲和妹妹不堪受辱,自缢身亡,他没能来得及救下他们的命。
今生,虽说父亲还是蒙屈而死,但好歹他急智,为父亲平反。皇帝为了安抚陆家,宽待他与家眷,陆观潮得以用父亲的血,铺就了这一程青云路。
也是如今,陆观潮才知。
不过是陆家多年勋臣,根基太稳,帝王要掌控朝中局势,这才放任臣子们打压陆家。
好在陆观潮聪慧,如今一心只效命皇家,只成君主的掌中刃,这般才能死里逃生,苟延残喘。
他是恨天家的,甚至恨过姜萝。
毕竟她是仇家之女。
可眼下,他为她洗刷去那一层不干净的血脉,姜萝不会是皇女了。陆观潮终于能说服自己,拥她入怀。
他的人生圆满了,他再无所求了。
然而,陆老太太全不知儿子这些心酸往事,她只觉得姜萝是个庶民,配不上自家才华横溢的大郎君。
陆老太太放下掌心里的佛珠,道:“观潮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静下心,娶一房新妇为你掌一掌后宅了。不然乌烟瘴气的,什么人都抬进来,成什么样子?”
陆观潮不蠢,是个聪明人。只消一句提点,他便回过味来,母亲说的是姜萝。
他道:“对于新妇,儿子心中已有人选。”
陆老太太心里“咯噔”一声响,但她不愿接受这个事实,还要和陆观潮打马虎眼:“哦?是哪家贵女,能得咱们潮哥儿青睐有加,你说说看,母亲为你做这个媒。”
“儿子已将她领回府中。”
此言一出,陆老太太眉眼瞬间一沉:“你在混说什么?!你要是喜欢那个丫头,抬为良妾也无不可。”
“阿萝不会为妾。”她也不愿。
陆老太太鲜少对大儿子发这样重的火气,她气得倒仰:“你!你失心疯了吗?竟是想抬她为平妻?”
“儿子只有一妻。”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陆老太太急得掉泪,想捶打眼前的孩子,又十分不舍。
她知道陆观潮这一路行来有多么难,那样小的孩子,面对父亲的死,第一时间没有落泪,反倒是咬牙拿着血书四下奔波,寻父亲旧友搭把手平反。他心里不痛吗?痛的。但他必须抓紧时间,他不能退缩啊。
陆老太太何尝不想纵儿子的心意,可是陆家起复太艰难了,她不忍心儿子再吃这样多的苦头,她想给他寻一方能够助力的妻子,至少陆观潮往后的仕途有妻族帮衬,能松快些。
怎知,陆观潮已撩袍跪下。
他给陆老太太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儿子什么事都能允母亲,唯独这事儿不成。”
陆老太太蓄泪:“儿啊,咱们陆家起复不容易,我实在是不想你再吃苦头。咱们换个人,不成吗?”
“不成。”陆观潮艰难地再磕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