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肤之痛,深入骨髓。
姜萝掌心里一抹抹红,灼得她眼眶潮红。
她不明白陆观潮为何叛变。
他们明明相依为命走到今日,明明那样情深意切。
都是假的吗?所有的好,都是一场谎言吗?
姜萝的气息消弭得很快,意识涣散间,她问:“你是姜敏的人?”
陆观潮微微一笑:“我本也可以……是三公主您的人。”
姜萝懂了。
他寻上她,无非是看中她的皇族身份。
但姜萝不如他所愿,那么陆观潮只能另攀高枝。
他负了她,投入姜敏的门下。
真可笑啊,姜萝最爱的人,拿她的命,和她的仇家邀功请赏。
“干得好。”姜萝嘴角溢血,夸赞他,“我这一生,被人欺、被人骗,最后,还死在了情人的手中。感谢你,阿潮,为我上了这样漂亮的一课。”
“三公主……”陆观潮瞳眸微怔,他像是想要说什么。
最终,他还是选择袖手旁观她的死状,没有多说一句话。
匕首上淬了毒,毒液途经四肢百骸,见血封喉。
姜萝死得很快,一下子咽了气。
……
姜萝死后,于幻相中,反反复复记起的人都是苏流风。
世上,待她好的人不多,幼年捡到她的祖父,照顾她宫廷生活的赵嬷嬷,以及为她遮风挡雨的苏先生。
她有太多太多积压于心的委屈,想哭到不行。
姜萝忽然想,她这种人,死后会有谁挂念吗?谁能给她烧一点黄纸呢?
姜萝忍饥挨饿,在世上飘零。
直到一天,她忽然吃饱饭了,也有了富丽堂皇的一间祠堂,可供她小睡。
原来,有人帮她收殓了尸骨,还为她燃了祈福的长明灯与接连不断的香火。
她嗅到浓郁的檀香,除此之外,她还闻到了清冽的山桃花香。
是……先生的味道?
姜萝这只孤魂野鬼错愕非常,脑子一团浆糊。
她端坐于须弥莲花台上,再次见到了久未谋面的苏流风。
苏先生是濯清涟而不妖的夏荷。
如画的眉目,入鬓的黛眉,得天独厚的艳绝皮囊,便是身着这一袭槐花黄绿直缀,也难以压下这一副俊美骨相。
苏流风携来的寒冽的山桃花香,混淆入细腻的檀香之中,杂糅成了岑寂的冷香,教姜萝心安。
她为苏流风感到高兴。先生已经长成了值得依赖的大人了啊。
死后还能再见到先生,她好欢喜。
苏流风明明听不到姜萝的祈求,但却会如她所愿那般,常来看她。
有时给她带甜腻的桂花糕,有时给她带红泥包裹荷叶烘烤的叫花鸡。
他还时常在她的灵牌面前,为她念诗。
可惜,那是姜萝最不耐烦听的一篇,又臭又长,听得鬼都昏昏欲睡。
姜萝不知苏流风为何待她这般好,难道仅仅是因他们儿时那场师生情谊吗?
姜萝想不明白,也不想了,做鬼嘛,难得糊涂。
这一世,苏流风醉心于庙堂沉浮,他掌权夺势,狼心狗行。
郎君在外杀伐果决,入内却温润如玉,每每到奉养姜萝的祠堂里,他都会贴心换下那一袭沾了血的长衫。
姜萝知道,苏流风一生都没有嫁娶,也并无孩童绕膝。
他过得孤独,她也是。
春来秋去,霜凋夏绿。
苏流风风烛残年,将将一命归阴,他终于抱起了那一块姜萝的灵牌。
说来凑巧。
不知是不是快入黄土的老者,能够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