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流风理亏,弯了弯唇,很快又说:“但我也不悔。”

不悔什么呢?是不后悔大庭广众之下偷偷吻她吗?

这下,轮到姜萝的耳尖烧红了。

咦……先生不老实,情话真是一句接一句!

姜萝踅身,眼前巨大的灯塔散发夺目的光华,整条街巷都被照得亮如白昼。

她被震撼了一下, 牵过苏流风的手便要登高:“先生带我上去看看。”

“好。”

苏流风事事顺她心意。

两人顺着木梯一路朝顶上走,走的过程里, 时不时迎上从塔顶观景下来的过客。他们纳罕地看了一眼这对样貌极其登对的小夫妻, 似乎记起了什么, 窃窃私语

“是玄明神官吗?”

“正是了,我记得佛子!”

“那位可是长公主殿下?”

“应当是……这样惊为天人的容貌,怎可能不是呢?”

围聚他们的人越来越多,姜萝不得已只能被苏流风护在怀中,缓慢朝前挪动。

人潮实在拥挤的时候,苏流风只能止步,对在场的诸君行了一礼,道:“今日奉并非岐族神官,只是想陪夫人外出观灯的寻常郎婿,还望诸君能行个方便,供家夫人登高赏一回灯。”

苏流风清润谦卑的嗓音如同一泓清泉,涌入百姓们的心间。他们意识到自己执意凑热闹,给这对平凡的小夫妻带来多大困扰,一个个有了悔改之心,不由退让出一条路,容他们通行。

姜萝和夫君一起客客气气地道谢,随后三两步登上了高楼。

高塔之上的风景果然怡人。

没了屋舍阻拦,夜风兜头朝上涌,吹向姜萝,凉丝丝的,鬓边的步摇也随之晃得左右摇曳不止。

姜萝举目眺望,万家灯火,犹如繁星棋盘,灼灼生辉。整个京城的夜景都在此时此刻,尽收眼底。

她回头,朝苏流风笑:“先生!”

妻子的笑颜实在美丽,苏流风凝望她,不由软化了眉眼。

他轻轻应了:“嗯?”

“从前那些能看到天下灯火的楼台官宴,我总缺席。不是被父皇禁足庭院中,便是犯了错被罚跪宫道。”姜萝说起以前苦难事的语气已经释然,她不再苦闷,也不会用过去的委屈惩罚自己。她想了想,还要再说,“但是您曾送过我一盏小兔灯。”

那是第一世的事,或许苏流风不记得……

姜萝想,他不知道也没关系,她会一句一句告诉他。

所有她受苦受难的时候,都有先生陪伴,所以她并不孤独。

闻言,苏流风却笑道:“我记得。”

“什么?”姜萝的杏眸骤然间瞪大,心脏因为苏流风脱口而出的话战栗不已。

他为什么会记得?他怎么可能记得?

苏流风至多只有两世的记忆,怎么可能会记得第一世的自己?

苏流风走向姜萝,风灌满衣袍,他清隽如谪仙入世,眉眼动人。

郎君依旧噙着那抹柔和的笑,对姜萝百般宠溺:“那日我从宫中告假也十分辛苦,做戏要做全套,不可留下话柄,任都察院指摘。幸好天寒地冻,我淋了一桶水便病倒了。本不想打扰阿萝,但一时想到,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是否也爱热闹、是否也想观一观焰火。可公主府离外城那样远,庭院里小小的一隅天地,又怎可能看到焰火与花灯。为数不多的一次欺君,倒是为了圆某个小姑娘的梦……”

他说得缓慢,一字一句娓娓道来,却有让姜萝鼻腔发酸的力量。

姜萝不由浑身发抖,她原本不想哭的,可是眼睫一眨,豆大的眼泪还是扑簌簌落下了,鼻子酸酸疼疼,犹如针扎。

哭的样子实在太狼狈了,姜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