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姜萝咬牙切齿觉得苏流风学坏了,她不免狭促地欺负他,“先生怎么不问点别的?”

苏流风:“嗯?比如?”

“我在先生离世以后,呸呸呸。还有没有再找几个懂事的、貌美的、体人意的面首呀?毕竟先生知道的,我那时候权势滔天了,还能帮着天家处理政务,内阁的阁臣意见很大呢,幸好陆观潮有一点良心,帮我挡了一些风言风语,还有四弟也很信赖我。这小子当了皇帝,性子也没变。总之呢,我这种自私自利的女子,是决计不会委屈到自己的。”

她故意要让苏流风醋一醋,好以解心头之恨。

哪知,苏流风没有半点妒心,反倒是一笑,道:“若是有人陪着阿萝到老,其实也很好。”

苏流风明白,在他死后,她一定很委屈,也很吃苦。

只要姜萝不难过,他怎样都好。

毕竟他抱不到她,擦不了她的眼泪,也安抚不了她。

他很后悔。

苏流风越是这样说,姜萝越是鼻腔发酸。

她忽然缄默不语,把头埋到苏流风温热的脖颈处,想咬他泄愤,又收了口。

女孩儿纤长的眼睫毛很挠人,痒痒的,一下又一下勾着苏流风。

随即,湿、热的眼泪落下,一点一点渗入苏流风的衣襟了。

他把姜萝弄哭了。

苏流风局促不安,忍不住喊:“阿萝?你怎么了?”

“先生是大笨蛋!”

“大笨蛋!傻子!我讨厌你!”

少女中气十足地吼出一句,这句话说完后,她强撑着的气又像是散了,喉咙发出的声音哽咽。

她实在想不通,苏流风怎么会有这么多办法,把她惹哭,让她心疼。

他天生就是来克她的。

被小姑娘莫名其妙吼了一句的苏流风,不气反笑。

他放下姜萝,从袖口里取出熏过花香的帕子,一点一点擦去姜萝的眼泪。

“……不要哭。”

不要在他面前哭,他会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

会让他以为,他不够好,亦没有资格站在小姑娘身边。

姜萝的眼泪被擦干了,她抬头,再一次看向她爱慕了多年的郎君。

苏流风是守正端方的君子,身姿挺拔,如锋锐的剑,如清雅的竹。

姜萝说的其实也没错,苏流风实在是笨。

哪里有人会这么不知变通,豁出去性命也要守住她一人。

即便在姜萝没有爱上苏流风的时候,他也因心中所念,殚思竭虑,为她铺路、复仇。

苏流风手背青筋微颤,他不由垂眼,自省,低喃:“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姜萝忍不住抱了苏流风,她闷到苏流风怀里,“不是先生不够好,是您太好了。”

“我……”苏流风不明白,因为太好,所以会惹她哭吗?

姜萝不要他明白。

她只是一遍又一遍说:“先生,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带着坚毅、战栗,以及所有期盼的心情。

苏流风温柔地拥住她,为姜萝遮挡今夜的严寒

“好,我永远不会舍下阿萝。”

“生生世世。”

小姑娘终于听到了她满意的答案,她不要他背了。

姜萝牵着苏流风的手,纤细的指骨蛮横挟住他的手,牢牢牵住,一点都不松懈。

他们就这样一路走回家,谁都没说话。

苏流风要去偏房沐浴更衣,这一次姜萝居然不让。

她强忍住羞赧,邀苏流风一起在内室浴池里泡身子骨。

苏流风想拒绝,又找不到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