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是皇子,自然?对?李将?军千依百顺,可如今他是皇帝了,李家?人休想再如从?前?那样把他当一条肆意使唤的?狗……
看到皇帝的?怒容,李皇后苦笑了一声?。
她?忽然?释怀地笑,缓缓跪地,给皇帝请罪:“是臣妾想见陛下,这才出此下策。”
皇帝挥退了宫人,沉着脸对?李蕖道:“若是给涛庶人求情,那就免了。”
“陛下,你其实心知?肚明。”
“嗯?”皇帝不?懂她?在说什么,但他对?于皇后的?忤逆感到诧异,她?从?未仰着头和他讲过话。
李蕖细细看皇帝的?眉眼,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他老了很多,和她?记忆里的?六郎相去?甚远。
她?透过他的?眼,也再看不?到她?的?六郎了。
李蕖道:“您想保涛儿的?话,完全可以替他圆上这个谎,但您没有这样做,只因为他是李家?的?孩子。”
“你在胡说什么?!”
“陛下,你一直在等我吧?”李蕖笑了下,笑声?里有无尽的?凄凉,“其实最?开始,我也不?明白的?。为何您迟迟不?敢册立皇太子,为何您瞻前?顾后抬举四皇子,您在害怕,您在忌惮李家?。因为姜涛是李家?的?孩子,若他成为太子,李家?人可以领兵北上,为储君助阵,而我将?来能成为皇太后,天下便是李家?的?了。”
皇帝眯起深不?可测的?墨瞳,寒声?道:“阿蕖,朕再给你一次闭嘴的?机会。”
“陛下,我知?道的?,你在逼我抉择。若涛儿还想活着,还想成为皇子,我就必须死!这样一来,他能倚靠的?人,唯有天子,李家?没有皇后撑腰,也成了一盘散沙。”到那个时候,皇帝才是大功告成,能一雪前?耻。
李蕖没想到,皇帝对?她?非但没有爱,唯有浓浓的?恨。
“胡言乱语!”皇帝恨不?得捂住她?的?嘴。
李蕖笑道:“六郎,我累了,也后悔了。”
后悔嫁给你,后悔做你的?皇后。
皇帝怕她?再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疲乏地喊来王姑姑:“来人,扶皇后休息,在坤宁宫静养一月,没朕的?旨意,闲杂人等不?准叨扰皇后。”
“是。”宫人们领旨,搀李蕖回寝殿。
这是变相的?软禁,她?戳中他的?心事,惹了皇帝的?嫌。
然?而,今日的?苦果?正中李蕖的?下怀。
她?又当了一回温婉乖巧的?妻子,任人扶她?回房。李蕖削瘦的?身子被?皇后华贵的?大衣裳紧紧束缚,她?恍惚意识到,她?撑着这么重的?衣服,已经走了很多很多年?路了。
今日,她?没有哀求,也没有回头,再看皇帝一眼。
皇帝目送少年?时一直陪伴左右的?妻子回寝殿,眸子渐渐暗下去?。
夜里,李蕖不?让宫人在旁边服侍,她?要独自一人入睡。
待暮色四合,寂静无声?的?时刻,她?为自己斟了一杯添加鸠毒的?酒。酒水是她?喜欢的?青梅酿,她?待字闺中的?时候常喝酒味清淡的?甜酿。只是当了皇后,不?敢无状饮酒,怕失了端庄。
她?抬手掩口,欢喜一笑。
偷酒喝的?女?孩家?,正是调皮的?时刻。
李蕖回顾自己为皇后的?四十年?,快乐的?日子寥寥无几。
她?唯一挂念的?,只有姜涛了。
她?死了,李家?式微,姜涛才可能重获帝宠。
李蕖至少还有孩子可以爱,她?活的?一世,也没有哪里不?好。
李皇后饮下毒酒,五脏六腑一阵剧痛。
但她?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