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行至姜萝身侧,悄声?道:“殿下,柳通判来?了?。”

姜萝和苏流风相视一笑。

她道:“快请。”

白墙处的月季花开得正好,浓淡交错的花影落在墙面,平添几分馥郁的雅意。就在花圃旁,姜萝命人置了?个茶寮,她要好生?款待柳通判。

柳通判为了?面见?公主,特地穿了?肃穆的公服入官宅。

红泥小炉烹着热茶,白烟袅袅。姜萝沏茶请他落座,他也不敢,老实?巴交地行跪拜礼,袖囊里对抄着手,恭敬等姜萝示下:“殿下寻下官来?府邸,有何贵干?难道仅仅是想请下官吃一盏茶汤么??”

姜萝:“柳大人坐下说话呀,何必站着,不累脚么??”

柳通判连连婉拒:“不累不累,劳殿下费心了?。”

姜萝见?他不吃茶,也不勉强,只掀开了?茶盖子,端给苏流风吃,“夫君,您尝尝吧。柳通判不识货的,他不吃,你来?吃。”

“好。”苏流风捧场地抿了?一口,“茶味甘醇悠长,的确好茶。”

“是吧?我哪里会用坏东西宴请客人。”姜萝笑眯眯的,说出的话弯弯绕儿,即便没有深意,在场的人一听也品出三五个意思了?。

她气定?神闲晾着柳通判,对于官吏的不识趣,她心里也不恼怒。

姜萝吃了?一盏茶,又咬了?两口胡桃云片糕,瞥见?柳通判鬓边落下的那?一滴汗后,才悠悠然道:“胡桃云片糕味道果?然不错,难怪罗大人爱吃。”

仅仅是这样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让柳通判汗湿了?脊背。

罗田爱吃胡桃云片糕的事,只有罗府的人知道。那?是罗田年幼时,跟那?个当茶楼堂倌的舅舅讨食,才偶然能吃到的一口甜味。

他心心念念记了?这么?多年,却又羞于过去低人一等的日子教外人发现,这才一直藏着掖着,唯有在府里才磋磨厨子蒸出百八十个糕点的口味。

姜萝如何知晓?他们平时也没有一块儿吃过饭呐?柳通判不傻,一下子反应过来?,如芒在背不好,罗府有内鬼!

姜萝一看?他见?鬼了?的神情便猜出他的心思,递了?个眼神给苏流风。

先生?通透,拍拍手,让折月把杀害姜河的凶犯带上来?。

对方的身家性?命全捏在姜萝手里,又险些?被罗田赶尽杀绝,如今见?了?罗府的人,满心满眼都是深重的恨意。

他瞥了?一眼柳通判,呸出一口唾沫,冷笑:“柳大人,你也有今天!要死咱们一块儿死!公主殿下,就是他和罗大人串通,命草民杀害四皇子的!”

柳通判一脚踢过去:“你血口喷人!”

柳通判这是下了?死手,他还要再动,姜萝已经命折月制住了?他。

她斜了?柳通判一眼,冷笑:“刘大人何必猴急,有的是你们狗咬狗的时候。”

闻言,柳通判涕泪横流:“殿下,冤枉啊!借下官十个胆子,下官也不敢谋害皇裔啊,这可是诛灭九族的重罪,下官怎敢起这等歹心。”

“柳大人,本宫手上,可不止他一个罪证,我劝你再好好想想。”姜萝语带叹息,“我之所?以救你,不过是念着你还没如罗田一样坏到根子里去,拉他下马,你便能擢升府官。罗府待着不宽敞吗?不舒适吗?登天梯都给你摆好了?,你不愿上吗?”

柳通判一时无言。

姜萝说的话,的确诱人。可他也明白,朝堂沉浮最不缺的便是墙头草,他两边颠倒,最终什么?都得不到。

倒不如一心效忠大皇子,跟着罗田喝汤吃肉。

于是,柳通判跪下地去,重重磕头:“请公主明鉴。”

他这是嘴硬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