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萝夜里高兴, 吃了个肚皮滚圆。五脏庙堆了许多肉圆子、羊肉片,甚至还有一碗葡萄干姜汁奶皮甜碗。
小姑娘吃得太多,积了食, 哼哼唧唧要苏流风哄哄。驸马和赵嬷嬷对视一眼,倍感无奈,只能搀扶姜萝在婚房里走两?步。
侍女?们鱼贯走进婚房, 把桌上的吃食都撤下,又在内室凿出的一个小池里备了滚汤,待水温合适的时候,姜萝能沐浴更衣,顺道卸下一脸胭脂水粉。
“殿下, 要换寝衣吗?”
相熟的侍女?们一个个低低垂首,眼观鼻鼻观心,不?好意思多追问?。姜萝醒过神, 知道她们是在腼腆暗示公主殿下待会儿要发生的事这是独属于姜萝的新婚夜呀!特别?是郎君儒雅倜傥,俊美如画,殿下觅得良人,艳福不?浅,良辰美景莫要辜负了。
姜萝瞥了一眼毡帘后的澡池, 袅袅升腾的白?雾争前恐后从帘缝里钻出。姜萝打帘,指尖氤氲湿气, 她不?由回头问?苏流风:“先?……夫君不?洗漱吗?”
“洗的。”苏流风一身酒气,不?好熏到姜萝。说完, 他一怔, 似乎想到了其他含义?, 耳根缓缓攀上一重绯红,时至今日, 姜萝才确定,这是羞怯的意思。
苏流风斟酌很久言辞,慢条斯理开口,“还请府上女?官领我去别?处的浴室清洗更衣。”
说完,姜萝再?愚钝也听出一点不?对劲先?生难不?成以为她要和他共浴,鸳鸯戏水么?!天大的误会啊!她的确不?怕和苏流风同榻而眠,可那不?是因为寝房床大么!两?人之间隔着一条蓬松的被褥卷子,天南地北地睡,有什么不?妥当的?
况且,她看过《梁祝传》,祝英台女?扮男装混书院的时候,不?就是和梁山伯同床而眠,中间再?摆一碗水吗?苏流风的为人,比之梁兄的君子之风,不?遑多让,姜萝一点都不?怕他越界。
这么说来,好像她才是那个色令智昏的歹人。
姜萝陷入了窘境,她轻咳一声?,喊侍女?:“来人,带驸马去东厢房洗漱。”
“是。”侍女?们没有意见,也不?会多想,她们只当新婚夫妻面?皮薄,她们要当哑巴聋子,不?要教两?位贵主难堪。
危机轻飘飘化?解,姜萝松了一口气。
她褪去衣裳,卸了脸上脂粉,浸入水池里。热水的暖意覆上肌理,柔柔抚着她的脊背。姜萝好似初生的孩子一般蜷曲手脚,把脸也泡入“胎水”中。
险些?睡去。
良久,侍女?提心吊胆地喊:“殿下?殿下!”
姜萝这才猛然睁开眼,被水呛到,剧烈咳嗽。
她怎会累到睡着了,许是苏流风在身边,令她太过安心了。
很快,帘外也响起苏流风温柔的嗓音,他担忧不?已:“阿萝,你还好吗?”
姜萝没想到苏流风这么快回房,她急急爬出浴池,又想起身上不?着寸缕,低头一看,白?腻雪峰若隐若现,胸口除了吊着一重被水浸湿了摇摇欲坠的牡丹亵衣,几乎一.丝.不?.挂。
她尴尬地说:“夫、夫君别?担心我,只是被水呛到了,我很快就洗好了。”
姜萝不?免羞赧,为了在人前蒙混过关?,她喊“夫君”真是越来越惯口了。
但这是好事,先?生和她都是脸皮薄的体面?人,总得有一个人先?不?要脸吧。
坏人由她当一回。
果然,这一句“夫君”喊出去,帘子外静了静。不?知苏流风在想什么,但他做事一贯得体、圆融,很快,郎君体贴地劝说:“夜里寒冷,殿下切莫泡水太久着了凉。”
他是真心实意关?心姜萝的身体,落到婢女?的耳朵里,则以为这是新郎柔情蜜意的敲打与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