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您真狠心,就?会让四妹跪在?殿外,而不是殿内了。您分明是护着她的颜面,也怕她有个闪失,没奴仆可?以及时救治。而且……四妹不傻,若是求您无用,她早走了,又怎会巴巴跪着。”
就?差夸柔贵妃慈眉善目,菩萨心肠了。
柔贵妃勾了下唇,她想?赞扬姜萝聪明,又觉得聪慧太伤人,她情愿姜萝笨一点?。
柔贵妃抬手,温柔地帮姜萝捋了落下的乌发,“我保了她母亲一命,全了这段主仆之情,她还想?要什?么?”
说完,柔贵妃自己也迷茫了:“我又保不住她太久,她也该识相,别来烦我了。”
姜萝小声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左不过是宫里的腌臜事。”柔贵妃眯眸,想?起来就?有点?发笑,“四公主的母亲,曾是我殿内的宫女,也是绿绮的好姐妹。有一日,皇帝在?我殿内醉酒,幸了她,又封她为淑才人。那时,我想?着,好歹是我宫里出去的,我愿意给她多点?添头,为她撑腰一场,也算尽了之前的缘分。”
“哪知道,淑才人是个驴脑子,听李皇后的撺掇,以为我没有容人的雅量,见不得主仆平起平坐。再往后……还会对她生下的四皇女不利。”
姜萝骇然:“难道她……”
柔贵妃嗤笑:“不错,她竟蠢到对我起了坏心,还给我端来了能?致妇人不孕的药汤。我不疑有他,小饮了一口……”
之后的事,不必柔贵妃细说,姜萝也明白。她中圈套,伤了身体?,幸好柔贵妃没有丧失生育的能?力,后来养好了身子,并把这事当成底牌一直私藏着。
许是今晚的雪落声太大了,又可?能?是柔贵妃难得有机会开口说往事。她缄默了许久,惋惜地叹:“她不知道的是,那时,我肚子里怀着第二个孩子,不知男女……”
因一碗药下肚,全落了。
姜萝呆若木鸡。门扉没有关?紧,雪漏进来,凉了她一脊。
柔贵妃没有说的事是,她明知淑才人受皇后的蒙蔽,用一碗药害死了她肚子里的骨肉,但她什?么都没对外讲。
不然以淑才人谋害皇裔的重罪,她又怎可?能?活命,还留在?冷宫里苟延残喘?她又如何保得住姜福?单凭她那可?笑的慈母之心吗?
柔贵妃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她心寒极了,修整圆润的指甲深深嵌入木桌面。她口里好苦,喉咙好灼,肚子好疼,衣裙底下,还在?泊泊流血,濡了厚厚的地毯。
淑才人含泪,说她不知汤里有毒,一切恶事全是身边宫女做的手脚。
她戏演得不错。字字泣血,句句谎言。
柔贵妃不蠢,她心知肚明。
唯有她信赖的淑才人喂食,她才可?能?毫无防备喝下一口外带的汤汤水水。
不然换了旁人试试?保不准都近不了她的身。
皇后深知柔贵妃警惕,这才收买了淑才人害她。她伪装慈爱,对淑才人许诺她身为国母,会护住四公主,往后姜福和姜敏一样,都会是她珍爱的女儿,她将对四皇女视如己出……
淑才人明白宫里存亡的规则。
她知道害怕自己人微言轻,有朝一日会护不住孩子。
淑才人做贼心虚,又听信皇后谗言,误以为柔贵妃心窄,容不得曾经服侍自己的宫女步步高?升,她如今百般示好,也只?是在?麻痹淑才人。早晚柔贵妃会一雪前耻,要淑才人的命,连同她肮脏的女儿一起谋害。
淑才人信了,也怕了。
她恳求皇后的庇护。
她活不成没事,但她太想?让姜福活下来了。这是淑才人的骨肉,是阴冷皇宫里唯一的希望。
所?以,淑才人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