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的就是杀入柳班主的寝房,给大家伙儿谋个生路啊!

“小风……我、我对不起你。”

阿刘师兄泪如雨下。

冥冥之中,好似有月光指引,诱导他望向旁处那是几节散落在地的草乌。阿刘听过古方子,知道草乌没经蒸煮时含有毒素。

他福至心灵,霎时咬紧牙关,捡起苏流风落在暗处的草乌。

小风是个好人,他不该背负那么多罪孽。

所以,阿刘打算勇敢一回,替他背负所有。

也算是为阿刘的软弱无能,赎罪。

……

几日后,柳班主死了,死于饮用没蒸食过的草乌药酒过量,毒发暴毙。

可这一次并不是苏流风下的手。

当他的伤好了一点,侧头看向桌上留的两钱银子时,他明白了全部。

阿刘师兄动手了。

即便官府以“误食药酒”结案,他也良心有亏,早早收拾包袱,不告而别。

阿刘师兄自由了,苏流风也再无桎梏了。

一缕暖洋洋的日光自破了洞的窗格照入,落在苏流风遍布霉味的屋舍。

他沐于这一重阳光里,终于敢安心休憩片刻。

半睡半醒间,苏流风仿佛听到有人在说话,若有似无的桂花香飘来,唤醒了他。

气若游丝的少年郎惊醒,迟缓地睁开一双霜寒的凤眸,瞥向一侧。入目,是小姑娘红润的脸蛋。

“你……”他定是在做梦?

怎料,姜萝看到苏流风很高兴。

她小心帮他捋过眼睫上搭拢的纤细乌发,嗓音软糯,发问:“哥哥,你若是无家可归……要不要和我回家?”

第五章

第五章

姜萝白嫩嫩的五指攀上大通铺,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满怀期待,仰望苏流风。

她在等他的回答,她希望他跟着回家。

苏流风一阵恍惚,他不明白,姜萝为何对他这样执着。

这份热忱给他真的好吗?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受他蒙蔽,才这样轻信他人。

横竖都是他的错。

然而姜萝并没有等到苏流风的回答。

少年郎只是冷淡地扫了她一眼,随即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苏哥哥!”

姜萝半爬上炕床,仔细端详苏流风的眉眼。他凉薄的唇瓣太久未蘸水,略有开裂,肤色与唇色皆青白,明明是失血过多!

姜萝焦心不已,忍不住扯了扯周仵作的衣角:“祖父,苏哥哥救过我,请您帮帮他。”

这话是实情,只不过是上辈子的事。

周仵作平常总和姜萝说,不必她将来做个温婉贤淑大姑娘,但要做顶天立地的清白人。知恩图报这一点也是他教她的,再不喜苏流风这个满腹心眼的小子,他也不能自毁教诲。

于是,周仵作招呼一声衙役王通,让他帮忙搭把手,抬苏流风回周家。

等被褥一掀开,周仵作伸手搭上少年人的筋骨,面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他摸过那么多尸体,于凡人骨相一事娴熟。

苏流风四肢百骸就没一块好肉,臂骨也裂开寸许,这样的伤势,他竟忍着没哼一声吗?他到底是心志坚毅,还是感知不到痛楚?

震惊之余,周仵作又难免升起一点怜悯之心。这位柳班主死了活该,对孩子都能下此毒手,真是禽.兽不如。

苏流风还是被带回了周家。

姜萝特地收拾了自己的房间供苏流风躺靠,她怕他伤重,翻箱倒柜拿出一床兔毛塞的被子,小心盖在苏流风的身上。

先生不能死啊……她忧心忡忡祈祷。

周仵作给苏流风请了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