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像是在开导胡小梅,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院子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的氛围。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的周天成,仿佛才从这突如其来的闹剧中回过神来。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像是真的对背景一无所知,冷不丁开口问道:“这位王玉瑶同志……她和王玉娇同志,还有王玉雪同志是什么关系?名字听起来很相似。”
庄炎看了他一眼,又下意识地瞟了瞟已经转身回屋、背影僵硬的李长河,压低声音解释道:“王玉瑶是王玉雪的亲妹妹,是王玉娇的堂妹。她们的父亲是亲兄弟。还有王玉瑶她,”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前几天才被家里……嗯,嫁给了李二柱。其他的……”他再次看向李长河消失的门口,意思不言而喻。
庄炎的话音刚落,李长河那温润却冰冷刺骨的声音就从宿舍门内清晰地传了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我说过了,我和王玉瑶没有任何关系!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她的名字,以后不必再提!”说完,似乎还传来一声书本被重重掼在桌子上的声音,显示着说话者强压的怒火和极度的不耐。
周天成没有再追问,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看着眼前这如同闹剧般匆匆上演又草草收场的一幕,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
这小小的知青点,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比他想象中要有意思得多。
陆明宣的异常,王玉娇的神秘举动,李长河急于撇清的冷漠,王玉瑶绝望的求救,还有这乡村里根深蒂固的陋习和强权……这一切都像一张正在缓缓展开的网。
陆明宣和周天成的目光在昏暗中短暂交汇,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和警惕。
他们无声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各自转身,沉默地回到了自己的铺位。
夜色,终于像浓稠的墨汁,彻底泼洒下来,吞噬了白日的喧嚣和丑陋。乡下的夜晚,黑得纯粹而彻底,没有城市灯火的干扰,只有无边的寂静。
知青点的煤油灯早已熄灭,窗户纸透不进多少星光。
陆明宣躺在坚硬的通铺上,双手枕在脑后,睁着眼睛望着头顶模糊的房梁轮廓。
窗外,不知是什么夜鸟,偶尔发出一两声短促而凄凉的啼叫,“咕咕……咕咕……”,更衬得这黑夜的寂静深不见底。
他毫无睡意。周莉莉那愚蠢的纠缠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王玉瑶那绝望的眼神和遍体鳞伤的身体也只在他脑中留下一个模糊而沉重的影子。
此刻占据他全部思绪的,是下午王玉娇在大槐树下对他说的那番话。
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他需要验证,需要判断,需要知道这背后的水有多深,对他,对他远在千里之外、处境微妙的家人,意味着什么。
他翻了个身,木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黑暗中,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闪烁着冷静而急迫的光芒。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尽快想办法去趟县城。他必须给家里打个电话,这个电话,至关重要。
寂静的深夜里,只有陆明宣异常清醒的呼吸声,和窗外那不知疲倦的、令人心头发紧的鸟鸣,交织在一起,预示着这个看似平静的知青点,即将迎来更大的波澜。
第29章 电话(三)
连续月余的干旱,让广袤的田野彻底失了生机,小麦苗蔫头耷脑,原本该是油绿的叶子卷了边,河床见了底,露出灰白色的鹅卵石和干涸的淤泥。
白天浇地,那点水汽不等渗入泥土,就被日头蒸腾殆尽。
无奈之下,白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