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慧被张琴兰这从未有过的强硬姿态和当众逼问吓了一跳,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泼辣的本性让她立刻尖声反驳,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
“你放屁!张琴兰!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胡说八道!这破纸条跟我们老王家二房有什么关系?我看你是自己闺女名声臭了,就想乱攀咬人!拉我们垫背!想得美!”
她色厉内荏地叫嚣着,心里却像打鼓一样。她当然清楚!
她宝贝女儿王玉雪早就跟她透过风,说什么王玉娇以后会抢走王玉雪的“命定之人”,必须趁早把王玉娇这个“祸害”给嫁出去!最好是嫁给那个看着斯文、实则好拿捏的李知青!这纸条的事……难道真是小雪……
白翠芳一看自己最疼爱的二儿子一家被“围攻”,护犊子的本能立刻压倒了一切。
她也顾不上腰疼和刚才的丢脸了,猛地挺身而出,如同老母鸡护崽般挡在刘晓慧前面,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张琴兰的鼻尖,唾沫横飞地骂道。
“老大家的!你个丧门星!搅家精!事情都已经弄明白了,跟你闺女没关系了,你还在这里闹什么闹?!没完没了了是吧?我看玉娇这死丫头今天这么邪性,就是跟你这个当娘的学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奶奶!” 王玉娇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目光如炬,直直迎向白翠芳那双浑浊却充满偏见的眼睛,声音清晰而有力,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您口口声声说事情‘弄明白’了,是,是证明了我的清白。但请您想一想,如果今天,我没有找出这些证据,没能证明这张纸条不是我写的,那我会面临什么?!”
她的声音微微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回想起前世悲惨结局的后怕与今生绝不重蹈覆辙的决绝。
“我会名誉扫地!成为整个红星村的笑柄!被人在背后戳一辈子脊梁骨!我们家,我爹娘,我两个哥哥,都会因为我抬不起头!我甚至可能会被村里当成坏典型,受到处罚!更可能……被你们强行押着,嫁给那个我根本不认识、也绝不愿意嫁的李知青!毁掉我的一生!”
她环视着沉默下来的村民,目光最后回到白翠芳脸上,眼神里充满了沉痛和质问:“现在,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真相!知道是谁在背后用这么恶毒的手段害我!这个要求,过分吗?!”
“玉娇丫头啊……” 村长白国富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旱烟,灰白色的烟雾在他饱经风霜的脸前缭绕、散开。
他眯缝着眼睛,脸上的皱纹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格外深刻,像一道道干涸的沟壑。他叹了口气,试图用他惯常的“和稀泥”大法来平息这场越来越失控的风波。
“这个事儿呢……你看,现在不是也证明你清白了嘛?主要也没酿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大祸。大家都是一个村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乡里乡亲。得饶人处且饶人,别太较真,别把以后相处的路都给走窄喽。听舅爷一句劝,算了吧,啊?”
王玉娇站在晒谷场中央,沐浴在越来越斜的夕阳余晖中,脊背挺得如同山崖边一株孤傲的青松,没有丝毫妥协的迹象。
她看着村长那张写满了“息事宁人”、“和稀泥”三个大字的脸,听着他那套陈腐的“乡里乡亲”论调,突然低低地、清晰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只有浓浓的讽刺和决绝。
“舅爷,” 她收敛了笑容,目光平静地看向白国富,那平静之下却蕴含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如果您执意要‘和稀泥’,要把这害人的毒蛇继续捂在咱们红星村的被窝里,那我王玉娇,就只能走最后一步了”
她微微停顿,目光扫过瞬间变得紧张的众人,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