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网吧之前订购了工作室的一些产品,结果使用上出了点小问题,老板不太满意,滕问山带着人过来调研。

几百台机子前坐得满满当当,其中一个位置上更是围了几圈人,滕问山原本只是路过瞥了眼,离那么远他也看不清里面坐着谁,可偏偏那撮彩虹毛就正好卡在人群的缝隙里,冲着他迎风招展婀娜飘飘,滕问山停住脚步。

把头发捯饬成这样子的,他没再见过第二个人。

滕闻川今天手感爆炸,正叼着根棒棒糖手指翻飞地冲榜,最近他在这地界也算小有名气,没办法,酒香不怕巷子深,实力派总要习惯被追捧。

突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滕闻川最讨厌别人乱碰自己,不耐烦地张口骂人:

“淦!…干、干什么……”

语调一路从珠穆朗玛峰滑到艾丁湖,棒棒糖没咬紧掉在地上,滕闻川一脸灰白,表情裂开道缝。

“继续啊。”滕问山抬起下巴点点周围那群他的拥趸,“人都看着呢。”

“呵呵继续就继续。”

滕闻川机械地转过脖子,硬着头皮接着打,可是这手突然就像不是原装的次品配件一样不听使唤起来,他咽了口唾沫,忍住抬手擦汗的冲动。

惯常所向披靡的滕闻川今日失误频频,搭在他肩膀的那只手跟如来的五指山一样把他这位大圣压在下面,滕闻川的心理承受能力远没有好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云淡风轻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地步,没捱过两分钟他就哭丧着脸嚎起来。

“滚滚滚,今天不玩了。”

周围正期待的人群一秒粉转黑,嘘声一片,肩膀上的手慢慢收紧,滕问山阴恻恻俯在他耳边说:

“今天不玩了,意思是还有明天?”

“你自己心黑就把别人都想这么坏啊?”滕闻川大惊失色,从椅子上蹦起来,“我一个成年人玩游戏又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滕问山的声音变得危险,一副准备翻旧账的样子。

其实也不怪滕问山管得严,从小滕闻川极低的自律性就可见一斑,滕安好和程健工作忙,滕闻川经常一放学就坐着看电视玩电脑,为此没少逼滕问山给他抄作业。

原本以为这种毛病会随着长大有所收敛,结果居然有愈演愈烈的倾向,前段时间滕闻川天天叫着头晕耳鸣,滕问山带他挂了几个专家号都没查出原因,最后跑去看中医,一问才知道,这厮趁滕问山出差不在家那段时间夜夜通宵,坐在秋千椅上一玩就是一天,熬到最后气血两亏,又压迫到了嵴椎神经才会这样。

这事儿还没过去多久,柜子里的药都没煎完,就再次被抓到重操旧业,滕闻川甚至还有些不服。

“而且我在家又没事干,出来放松放松你也管。”

没事干的人当天晚上就有了事儿干,敬酒的味道还是不纯正,他没事就爱吃点罚酒,脱力地跪在床上认错的时候,滕闻川已经打算找个医院好好治治自己这种贱到发慌的人格缺陷。

可本以为能靠牺牲一下屁股把这事翻篇的滕闻川第二天还没睡醒就被薅了起来,他气急败坏地把滕问山与一种毛绒食肉目四足动物划上等号,尽管嗓子还哑得像个敲坏了的破锣。

被揪去上岗的时候,滕闻川还歪头挂着他的死鱼眼,觉得自己也许没有太清醒。

他莫名其妙成了这家机构还是公司还是什么东西的前台,胸前还像模像样地夹了个工牌。

“报复我?”滕闻川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后面的LOGO,对滕问山说:“把我介绍给这种连合同都不签的地方打黑工?”

还没等滕问山说话,门口的自动门滴滴响了两声,策划部的小张同志左手拿豆浆右手拽着煎饼果子袋脖子上还夹着部手机,就这样扭曲着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