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下人取回一个紫檀木匣。

“国公夫人有心了,竟连宗碟都备好了。”玄瑶眸色微沉。

沈夫人笑了笑:“这上面记载了慕家子女的生辰八字,及体貌特征。”

“这上面记载着,鸢儿出生时,右肩便有六颗红痣。”

说着,她又对赵玖鸢道:“鸢儿,让公主殿下看看。”

赵玖鸢缓缓站起身。眼下宾客席上皆是妇人姑娘,正是证明身份再好不过的时刻。

她缓缓褪下半边外袍,露出了肩头的痣。

屋中的女子纷纷看去,确实与宗碟上所记载的一模一样。而赵玖鸢此时带的长生锁,上面也有记录。

更令众人瞪大眼睛的是,此时赵玖鸢的身上,还残留着那日杖刑的伤。纵横交错的红痕仍旧爬满她的背。

女宾们顿时纷纷倒吸一口冷气,有意无意地瞥向玄瑶阴沉下来的脸。

她们早就听闻玄瑶苛待下人,沈夫人认出女儿那日,正巧碰上玄瑶大发雷霆,将这慕家长女按在长凳上施以杖刑。

眼见为实,看见赵玖鸢背上的痕迹,众人才明白,这嫡女归家之后,称病数日,卧床不起,并非是假的。

而她们在看到了宗碟上的证据之后,更加觉得自己方才没有乱说话,真是明智之举。

这谣言也当真可笑,怎么会有亲娘认错孩子呢?就算沈夫人糊涂,镇国公又怎么会允许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入府呢?

慕青棠暗暗攥紧了拳头,没想到,母亲认出赵玖鸢,竟是因为这几颗痣。她前几日问母亲时,母亲什么都没有说,只说自己对赵玖鸢感到熟悉。

难道……母亲在防她?

玄瑶见赵玖鸢的身份明了,自己当日的责罚也被众人看到,一时间下颌绷紧。

她的护指缓缓在矮几上敲了两下:“本宫不过是提醒两句,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顿了顿,她又道:“只不过,当初父皇下旨,让本宫选一试婚婢女,本宫选中了鸢儿。按规矩,大婚之前,试婚婢女不能离开。更何况,驸马已经与她同寝许久,若是她怀上驸马的骨肉,本宫也得保证驸马的血脉不流落在外。”

赵玖鸢心口一跳。

她没想到玄瑶竟会顺着流言给她扣一顶这样的帽子,而且竟然还想让她回去继续做试婚婢女。

沈夫人的脸色也变得铁青。

公主这番话,简直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蔑视他们镇国公府,更是侮辱她的女儿。

“公主此举,难道是要让臣妾与女儿骨肉分离?”沈夫人声音颤抖。

玄瑶扫了一眼她惨白的脸,道:“本宫不过是让她完成使命,皇命在先,就算是沈夫人的女儿,也不能抗旨不尊。也没有哪条律法说,国公夫人的女儿,不能是本宫的婢女。”

一时间,众人噤声,大气都不敢喘。

玄瑶此举,无疑是在打国公夫人的脸。

赵玖鸢眸色也沉了下来。她知道,玄瑶一向娇纵跋扈惯了,此时不将她们放在眼里,也是因为气得上了头。

她思绪飞转,正试图想出一个缓和的办法,突然又听见下人通传之声。

“永宁侯之女到!”

“啪”的一声,玄瑶重重拍在桌案上。

“沈氏,你们镇国公府好大的胆子,本公主赴宴,你们竟敢请沈霓渊!”玄瑶再也维持不了端庄,站起身怒斥道。

沈夫人还未来得及解释,就听女子娇声道:“公主还真是霸道,您参加的宴席,就不准别人赴宴了?”

众人回头,只见身着碧色银丝绣线长裙的沈霓渊款款走出,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赵玖鸢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她那个未曾谋面的救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