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向延的声音沉重,“那装疯的宫女交代了一切,你父亲呈上的奏折,字字句句皆是指向怀化将军谋逆的铁证。它和怀化将军‘通敌’的书信,此刻,恐怕一起尘封在刑部的旧档之中。”

他看着慕荣盛眼中的那点维护,并无责备。

“慕大公子,我知你难以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残酷。令尊当年,是太后与皇后手中,最锋利也最趁手的一把刀。”

赵玖鸢失神地听着向延的话,无数的画面碎片般涌入脑海。

谢尘冥那双眼眸中,曾经那些让她看不懂的复杂与痛楚,如今仿佛都有了答案。

他不是没有能力去查,不是没有能力去复仇。以他今时今日的军功和威望,若真要豁出去掀翻旧案,并非全无可能。

他是……不忍心。

他不忍心让她知道这血淋淋的真相,不忍心让她夹在至亲与挚爱之间。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将滔天的恨意与冤屈深埋心底。

“谢尘冥……你是不是傻?”赵玖鸢的喉咙里终于挤出破碎的哽咽。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

既然父亲错了,那他就应该认错,他就必须付出代价!

这血染的真相,不能因为他是她的父亲就被掩盖。

赵玖鸢猛地抬手,狠狠擦去脸上的泪水。

那双噙着泪的眼眸,不再空洞,不再茫然,只剩下一种近乎悲壮的坚定。

“向大人!告诉我,如何才能得到那旧档?”

“慕玖鸢!”慕荣盛惊痛交加地低吼出声,“你疯了吗?!那是我们的父亲!你要为了谢尘冥……去对付自己的父亲?!你想让国公府万劫不复?!”

“正因为他是我们的父亲!”赵玖鸢猛地转头看向慕荣盛,眼中没有丝毫退缩。

“他错了!错得如此离谱,错得害人满门!我们才更应该站出来,替他认下这罪,还无辜者一个公道!”

“难道你想要像他一样,为了权势地位,将良心和正义都踩在脚下,永远活在谎言和罪孽里吗?”

慕荣盛想要争辩:“可是……”

“哥,你昨日在宫门前还说,不想再活得窝囊!现在呢?知道父亲的手上沾着无辜者的血,你还要继续装聋作哑,粉饰太平吗?!”

慕荣盛被她的质问逼得踉跄一步,脸色惨白如纸。

父亲高大的形象在心中轰然崩塌,妹妹那不顾一切的决绝,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和茫然。

一股莫名的怒火和恐慌涌上心头,他死死盯着赵玖鸢:“为了他……你连父亲,连国公府……连你自己都不要了吗?!”

赵玖鸢没有躲闪,只是用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定定地回视着兄长。

“如果这公道需要用我的命、用我的一切去换,那我……心甘情愿。”

她没有办法装聋作哑地活下去,让谢尘冥独自承受那些沉重的一切。

“你!”慕荣盛气得浑身发抖。

可妹妹那双毫无动摇的眼睛时,所有斥责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眼中的光芒太过刺眼,也太过陌生,让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与恐惧。

赵玖鸢深吸了口气,又看向向延。

“向大人,可否让我看看旧档?”

向延犹豫片刻,道:“你随我来吧。”

三人来到刑部档案库深处。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纸张特有的霉味和灰尘的气息,令人感到窒息。

高高的木架一排排矗立,其上堆积的卷宗累叠如山。

向延手持一枚特殊令牌,屏退了看守的吏员,亲自引着赵玖鸢和慕荣盛步入屋中。

光线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