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空旷得可怕,只有自己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平身。”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高高的御座之上传来。

赵玖鸢不敢立刻抬头,直到萧大将军起身,她才小心翼翼地直起腰身。目光却依旧低垂,只敢落在那明黄龙袍的下摆和那双金线密织的龙靴之上。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御座下首不远处,一道熟悉挺拔的玄色身影。

只见谢尘冥垂手肃立,侧脸线条在殿内昏沉的光线下显得愈发冷硬,薄唇紧抿,深潭般的眼眸低垂,仿佛与周遭的一切隔绝开来,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萧延霆……”御座上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沉重的叹息,“这些年……你驻守北疆,为国戍边,劳苦功高。朕心甚慰。”

萧将军抱拳,声音沉肃:“为国尽忠,乃臣之本分!”

“只是,朕终究……是对不住你萧家,更对不住……你姐姐。”虞帝的声音竟带着一丝愧疚。

萧将军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刚毅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深切的痛楚,紧握的拳头指节泛白。

赵玖鸢的心也猛地一缩,她想起了萧将军说,赵溪冷的母亲,曾是个贵妃……

可贵妃,难道不是该备受宠爱?为何陛下会愧疚?

正想着,高座上的人又开了口:“当年,霏儿念子心切,崩溃之下选择了自戕……朕知道,她的死,是朕的疏忽。这份痛,会伴随朕,直至……”

“陛下!”萧将军猛地抬头,打断了皇帝的话,“臣不敢当!臣……亦有失职之罪!臣驻守北疆十年,离……离七殿下如此之近!却未能察觉分毫!致使殿下流落民间,受尽苦楚!”

他再次重重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之上:“此番殿下重伤垂危,更是臣护卫不力!此乃臣万死难赎之罪!请陛下责罚!”

御座之上,久久无声。只有沉重压抑的呼吸,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许久,虞帝才缓缓地抬了抬手,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罢了,延霆,你不必如此苛责自己。此中曲折,非你一人之过。起来吧。”

萧将军沉默着,极其缓慢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殿内投下浓重的阴影,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

虞帝的目光,终于缓缓地落在了依旧跪伏在地的赵玖鸢身上。

那目光带着审视、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你……”虞帝的声音响起,平静无波,却让赵玖鸢浑身瞬间绷紧,“若是朕没记错,你便是慕家刚寻回的那个嫡女?慕玖鸢?”

“是。”赵玖鸢淡声回道。

虞帝的声音似乎放缓了一些,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和,可说出的话,却让赵玖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些年,一直是你在照顾七皇子?这么说起来,算是老七的恩人了。”

照顾?她算哪门子的照顾?

她带着赵溪冷和赵溪明东躲西藏,让他们二人跟着自己食不果腹、担惊受怕。

她甚至……连他真正的身份都不知道。

恩人?她又如何配得上这两个字?

虞帝轻飘飘一句话,却显然是在试探,她有没有挟恩图报之心。

赵溪冷如今已被虞帝认回,就再没有做她弟弟的道理。想必虞帝也是希望她能认清自己的身份,往后不要逾矩。

于是赵玖鸢调整好心绪,淡然开口。

“回禀陛下。”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微弱“民女粗鄙无能,当年流离失所,自身尚且难保,实在谈不上‘照顾’七殿下。”

她顿了顿,巨大的酸楚涌上喉咙,让她几乎哽咽。

“殿下身份贵重,却因民女无能,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