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低沉的话语里,竟透着一股被强行压抑的……委屈?

赵玖鸢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猝不及防地撞了一下,泛起一阵酸涩的涟漪。

这突如其来的示弱,让她一时竟忘了愤怒。

她猛地撇开脸,避开了他那双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睛,视线仓皇地落在角落里的炉火余烬上。

“谢将军言重了。”她强迫自己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疏离,“若想找人说话解闷,沈小姐的营帐就在东面不远,她想必……很乐意奉陪将军。”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渣子,锋利而冰冷地掷向他。

“你明知我对她无意!为何还要一次次地将我推给她?”谢尘冥俯下身,滚烫的气息带着暴怒喷在她的脸上。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一种危险的试探。

“难道……你真要跟你那个‘弟弟’在一起?”

“没有!”

否认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在寂静的帐内显得异常刺耳。

话一出口,赵玖鸢自己都愣住了。

赵溪冷……赵溪冷向她剖白心迹那件事,除了他们姐弟,应当并无第三人知晓。

谢尘冥他……他怎么可能知道?

巨大的惊骇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手臂的剧痛,让她浑身僵硬。

谢尘冥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眼中那瞬间掠过的慌乱和难以置信。

“很意外?”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没有温度的笑,“第一次见到那小子,看他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了。”

“他待你,绝非简单的姐弟之情。他能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

谢尘冥顿了顿,目光沉沉地落在赵玖鸢的手臂上。

再开口时,声音里那份强硬消失了,变得温和又犹豫。

“你手臂上的烧伤,好些没有?伤口溃烂,一直在发热,为什么……不告诉我?”他问。

赵玖鸢猛地抬起头,惊愕地看向他:“你……你怎么知道?”

她应该没有露出丝毫破绽才对。

谢尘冥的视线没有移开,依旧牢牢锁着她苍白的脸,眼神深处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暗流。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是赵溪冷。他来找过我。”

“他说……是他没有照顾好你。他怪我……没有护好你。”

赵玖鸢怔住。

“……小伤而已,不碍事。”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你的伤……当真无碍了吗?出行在即,莫要……因你一人,耽误了行程。”

话一出口,她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立刻懊悔地抿紧了唇。

这近乎关怀的询问,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瞬间在谢尘冥眼中激起了剧烈的涟漪。

黑暗中,他似乎愣了一下。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骤然亮了起来,如同拨开厚重阴云的寒星,锐利的光芒直直刺向她。

随即,一丝带着明显愉悦的轻笑传来:“你……这是在关心我?”

“你……!”赵玖鸢哽住。

她不管不顾地抓起厚重的被子,狠狠地蒙住了自己的头脸。

“谢将军,你该走了。明日……还要早起!”

整个人蜷缩进被子里,缩成小小的一团,隔绝了光线,也隔绝了他那足以将她焚毁的灼热视线。

黑暗和羊毛粗糙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被子外面传来谢尘冥的低低的笑声。

“你还不快走!”她恼羞成怒。

赵玖鸢死死闭着眼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耳边是自己急促而慌乱的喘息,还有血液奔流冲刷耳膜的轰鸣声。

帐内陷入一片死寂。

她蜷缩在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