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霓渊碰了个硬钉子,满腔怒火和嫉恨再次转向已经缓缓站起身的赵玖鸢。
她指着赵玖鸢:“不需要我保护?那她呢?她为何会在这里?谢尘冥,你告诉我,你们两个人在屋中做什么?”
沈霓渊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恨不得将赵玖鸢扎穿。
赵玖鸢淡淡地拍了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才的指责只是拂过耳畔的微风。
她迎上沈霓渊愤怒的目光,语气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如沈小姐所见,不过是在给谢将军换药而已。”
“换药?”沈霓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出声,“他手下侍卫成群,更有随行军医!轮得到你这什么都不会的女子亲自动手?”
赵玖鸢还未开口,谢尘冥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话。
他直视着沈霓渊,眼神坦荡:“是我要她换的。我信不过旁人,只信她的手。”
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
沈霓渊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只信她的手?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两人之间这股暧昧的氛围是怎么回事?
她不信只是换药这么简单,因为她看见了谢尘冥看赵玖鸢的眼神,那般专注又深情,是她从未见过的!
赵玖鸢却在这时,掰开了谢尘冥紧握着她手腕的手指。
她抬眸,看向气得浑身发抖的沈霓渊,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沈小姐无需介怀,谢将军嫌侍卫们下手没轻没重,才勉强用我。既然沈小姐如此关心谢将军伤势,又带了侯府的精锐前来,想必身边也有得力的军医或侍女。”
她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这换药的活儿,正好由沈小姐代劳,想必更合谢将军心意。告辞。”
话音未落,赵玖鸢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背影挺直,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和冰冷,仿佛刚才那个温柔上药的人根本不是她。
“鸢儿……”谢尘冥心头猛地一沉,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他。
他顾不得身上的伤,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下床去追她。
动作牵动了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和手臂的烫伤,剧痛瞬间袭来。
“呃!”他闷哼一声,额上冷汗涔涔而下,脸色瞬间比纸还白。
“谢尘冥,你还不好好躺着养伤!”沈霓渊惊叫一声,扑过去想扶他,却被谢尘冥猛地挥开。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门口那道决绝的背影。
然而,赵玖鸢的脚步只是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甚至没有回头。
她听到了那声压抑的痛哼,也听到了沈霓渊的惊呼,心脏传来尖锐的刺痛。
但她的脚步,却没有停下。
她心知肚明,她和谢尘冥之间,横亘着的是无法跨越的血海深仇。
纵使他此刻对她有几分真心,有几分情动,那又如何?
那能抵消她养父母惨死的血债吗?那能抹去她这些年被仇恨啃噬的每一个日夜吗?
更何况……赵玖鸢眼底闪过一丝更深的恐惧和冰冷。
他如今是忘了。
可若有一天,他想起来了呢?
会不会觉得被她欺骗愚弄,从而恼羞成怒,对她……甚至对她的弟弟妹妹,都痛下杀手?
以他的权势和心性,这并非不可能。
纵使他念着这点情分不杀她,难道她就能心安理得地与杀害至亲的仇人厮守一生吗?
绝无可能!
每一次靠近,每一次沉溺于他带来的那点温情和悸动,都像是在背叛九泉之下的亲人。
都是在将她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