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结了突厥人。”陆承玦冷声道,“这次突厥人潜入北境,显然是有内应。尹三桂怕是借了这密道,带人绕到靖安王的必经之路。”

陆承溪脸色骤变:“那靖安王……岂不是?”

“靖安王带的亲兵不过数十人。”陆承玦语气沉冷,“若再被突厥人围堵,恐怕撑不过今晚。”

两人沉默片刻,陆承溪道:“分头行动。你带八十骑绕东侧,找靖安王。若找到他,立刻护着回营。”

“那你呢?”

“我带人断后。”陆承溪说道,“突厥人分散得很开,但从密道进来的人数应该不会太多。你带人走后,我在后方给你们争取时间。”

“可你……”陆承玦欲言又止,皱着眉。他知道陆承溪手里只剩下二十人,而他们要断后迎敌,这险度几乎是九死一生,说道:“你是副将,前线需要你去做决策,我去断后。”

“我是副将。”陆承溪打断他,深吸一口气后说道,“我说的就是军令。不能再等了。我带的二十人都是兄弟,他们知道我打算做什么。我自会想办法。”

陆承玦终究没再说什么,战场上分秒必争,他也不该跟上峰争论。两人各自披上斗篷,准备出发。临别时,陆承溪忽然停下,回头道:“承玦。”

陆承玦脚步微顿。

“虽然我是副将,但你才是世子。”陆承溪语气轻缓,笑了笑,带着些苦涩,“我知道,若真到了非选不可的时候,父亲母亲舍得冒险的只有我。”

“若我回不来……”陆承溪眼底神色复杂,停顿了片刻,轻声道,“我希望你能待我的孩子如己出,嫂嫂她……你也多照顾些。”

陆承玦握着刀柄的手微微一收。他盯着陆承溪许久,说实在的,他对陆承溪谈不上什么兄弟之情。两人本就没什么血缘关系,认识和相处的时间也不算长。

沈昱川之前跟他提过不喜欢陆承溪,说陆承溪是个算计深重的人算计着入主国公府、算计着继承陆家百年基业。

陆承玦其实不在意这些。他知道自己注定不会有子嗣,即使公府的爵位最终传给陆承溪的儿子,也算是完成了陆德忠当初的心愿。

况且,陆承溪到底是个坦荡的人。他算计归算计,却从不藏着掖着。就如同这一次,他肯冒险,也肯当着陆承玦的面,坦率地提出自己的要求,希望陆承玦给一个承诺作为交换。

陆承玦沉默片刻,抬眼望向陆承溪坚定的目光,终于轻声道:“……我答应你。”

两人对视片刻,陆承溪忽然笑了笑,像是终于放下心头的重担,随即拉紧披风,决绝地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冲进了纷飞的雪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