玦微微摇头,沉声道:“他说,他还有事未了。”
话音刚落,长武匆匆赶回,低声汇报道:“甘宝宇确实向吏部告假,理由是回乡探病。但批的时间,只有五天。”
沈昱川闻言,轻笑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五天够他回乡探病?这批的时间倒是恰到好处,想必是怕申请太多天会惊动尚书,进而上呈皇帝吧。”
这时,甘府载着物资的马车已缓缓驶向城门。沈昱川随即低声吩咐:“长武,你跟着甘夫人的车队,沿路给我们留下记号。”
永安侯府专门训练过侍卫,他们都懂得如何用隐秘的方式标记路径,长武自然也不例外。可他看着平日里贪玩懒散的自家少爷,眉头微微一皱,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少爷,您……会看记号吗?”
沈昱川理直气壮地抬了抬下巴,语气坚定:“我当然会看。”
长武一脸将信将疑,嘴角微微抽动,似乎想再确认一下,可对上沈昱川那副自信的神情,他终究还是没敢多嘴,只得应道:“是。”随即快步离去。
事实上,沈昱川确实不怎么熟悉这些记号但他身边有陆承玦,这种小事,根本用不着他操心。
他端起茶杯,正准备悠闲地抿一口,就见陆承玦轻轻一笑,似是早已看穿他的心思,随后转头,对自己的侍卫吩咐:“傅华,你也跟着长武去。”
沈昱川动作一顿,微微挑眉,陆承玦摆明了要把其他人都支开,显然是想让两人单独留下。他瞥了陆承玦一眼,见对方神色从容,摆明了不打算解释。他也懒得拆穿,只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目光重新落回甘宝宇身上。
*
冬日的黄昏来得极快,申时末,天色已然暗沉,暮色笼罩城门,寒风裹挟着黄沙翻卷而过。
甘宝宇的夫人早已离开一阵,而甘宝宇的马车则赶在最后一刻驶出城门。城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厚重的木闸落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沈昱川与陆承玦紧随其后,不远不近地尾随其后,两人换乘了自己的马车。陆承玦扮作侍卫,干脆坐在外面充当马夫,一手控着缰绳,另一手不时轻轻调整,确保行迹不被察觉。
冬日的官道漫长而寂静,寒风吹拂,几片枯黄的落叶被卷上半空,旋即无声无息地坠落。道路两侧的树木早已光秃嶙峋,唯余几簇枯草,在风中瑟缩摆动。
前行片刻,沿路景色愈发荒凉,偶尔还能看见几座残破的茅屋,屋顶的茅草塌陷,木梁腐朽,似曾有人烟。
沈昱川掀开车帘,望向前方甘宝宇的马车,眯起眼,视线扫过四周,最终落在路旁一处地势略高的小坡上。他目光微闪,低声道:“这段路上马车太显眼,咱们换骑马继续跟。”
陆承玦驾马车驶入小坡后的林间,挑了一处隐蔽之地将车停下。车上的两匹马正好一人一匹,他解下缰绳,顺手从车厢里取出长剑,斜背在身后。正准备翻身上马,余光一瞥,却见沈昱川早已敏捷地跃上马背,驾驭自如。
他微微扬唇,目光闪过一丝笑意,随即翻身上马。
两人策马沿官道缓缓前行,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夜色渐深,甘宝宇的马车渐渐放缓,最终停在前方河岸边的一座小亭旁。
沈昱川目光微微一凝,迅速扫过四周。此地人迹罕至,树影摇曳,地势复杂,也有几处可藏匿埋伏的地方。他偏头瞥向陆承玦,后者亦在沉思,片刻后抬手指向一处高耸的岩石,低声道:“那边隐蔽些,伺机行事。”
两人翻身下马,将马拴在林间隐匿处。陆承玦收回视线,看向沈昱川,语气低沉:“你留在这里等我。”
他并不想让沈昱川涉险。甘宝宇行踪诡秘,此地看似平静,实则处处透着诡异。他心头微沉,早知如此,便不该轻易让侍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