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人许久没说话,声音很哑,“你是……”
清蕴刚要颔首,一个?“谁”字接踵而至,让她怔住。
所以还?是烧坏脑子,失忆了??
忽然间,李审言微微笑起来,纵然这笑在他如今的脸上变得有些扭曲,仍让清蕴看出了?促狭。
他认出她了?,是故意的。
丝毫没有生气,清蕴甚至也淡笑了?下,看出他想喝水,刚要绕进屋帮他倒水,被低声喝住,“不许……来!”
她适时停住脚步,看着李审言剧烈喘了?两口气,自己拿起铜壶往嘴里?灌水。
润过嗓子,他舒服了?些,眼睛用力?眨,感?觉很难睁大,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恐怕脸都肿了?起来。
这副模样应该很可怕。他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再看向清蕴,对着她轻声道出一句话。
清蕴根据口型连蒙带猜,意识到他问的是“王老三怎么样了?”,不由动?了?下眉头。
这两人颇有默契,之前三哥清醒,也问了?李审言。
她道:“他很好,毒已经解了?大半,过几天就能走动?。”
王老三命还?真硬。李审言想着,尽量忽略自己浑身的乏力?和肌肤隐隐传来的痛感?。
醒了?,不代表正在痊愈。李审言很了?解自己此刻的状态,并没有好多少。
他还?记得意识模糊时,大夫焦急又无力?的语气。
李审言继续看向清蕴,又问了?t?句话。
很短,是“我厉害吗”这几个?字。
清蕴顿住,定定与他对视,“尽快好起来,才叫厉害。”
李审言“嗬嗬”笑起来,像只即将失声的鸭子。
他看得出来,陆清蕴情绪很复杂,对视的这小片刻,已经几度低眸,可能是被他的样子所惊吧,也有可能是其他。
想得更远些,李审言又灌了?口水,发现总算能稍微流利地说话了?,立刻问:“我……没救了??”
“没有。”清蕴轻声,“只是有点难治,几个?大夫还?在想办法。”
李审言没吭声,继续躺在那儿,心?想陆清蕴骗自己的可能性是几成。
他不怕死?,但如果是为?了?救王宗赫而死?……说出去总有些怪怪的。
“那你之前……哭什么?”
清蕴:“……我没哭。”
李审言喔了?声,却不知清蕴并未说谎,是他自己意识模糊间听到药童哭泣,认成了?女声,以为?是清蕴伏在他床边嘤嘤流泪。
在榻上人胡思乱想之际,清蕴主动?开口了?,“李审言。”
李审言立刻看过去。
“为?什么一定要帮我救三哥?”
以李审言的性子,她一直认为?,他会巴不得三哥去送死?。所以在亲眼看到他以身涉险,才会受到极大震动?。
说完,清蕴补充,“不如实答,我就当?你闲着没事?做,不记你这份恩情了?。”
李审言微微瞪大眼,里?面冒着火,似乎在说“这么没良心?的话你也能说出来?”
这眼神太生动?,让清蕴微微笑起来,“所以,可以告诉我吗?”
李审言避开她灼灼的视线,喉结在肿胀的颈项间艰难滚动?。
暮色漫过他的眉骨,把他眼底那簇火映得忽明忽暗,“他救过你。”
“什么?”
“当?初那年杨煦逼婚……你为?自保不得不嫁他。如今我替他挣回这条命……就算两清。”
山风忽地穿窗而过,卷起清蕴垂落的发丝。她扶在窗棂的手指微微蜷紧。
这几日的辗转反侧,午夜梦回的焦灼,此刻都化作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