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丞闻讯赶来, 校验过“勘合”, 确定人数, 再看那用词模糊的官职,心中有了主意?。刚迎上?前, 话没来得?及说两句, 就见为首青年横抱着一个?被黑色披风包裹住的人, 大步往里走得?同时抛下一句, “安排好热食热水, 最快送过来。”
说完轻车熟路地?往上?走,显然是经常在驿站落脚的人, 对布局十分熟悉。观他身形和雷厉风行的作风, 驿丞猜这位是个?武将, 官职应该也不低,立刻让手下人按吩咐照做。
一路进门?,目光在房内扫视两下, 李审言把怀中人放到了圈椅上?,察觉她又是低头要吐的模样,身边没有容器,想也不想地?把手伸过去。
清蕴没怎么吃东西?, 每次都是吐些清水而已,此刻胃里翻江倒海,口中也泛酸。
见李审言没有净手就给自己倒水喝, 清蕴想也不想地?别过脑袋。
李审言气笑了,“都这样了还嫌弃我,我是被谁弄脏的?”
清蕴不说话,闭眼等晕眩感消失。
“早说你不必来,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不会故意?敷衍。还有你最忠心的陈危在,有什么可担心?”李审言解开身上?的斗篷,回身到门?口接过下属递来的包裹。
好在行李用的是防水料子,换洗衣裳没打湿。
清蕴仍在努力?适应这种难受。
她会骑马,所以起初是自己单乘一骑。后来发现?以她的速度赶去虹县,恐怕会耽搁不少时间,就答应了李审言载她的提议。
随后就感受到了何?为风驰电掣,不知?李审言是故意?如此,还是真应她的要求在努力?赶路,总之?颠得?清蕴五脏六腑翻滚。
身体底子再好,也比不过他们这种常年在外的武将。
伴着天?边一道?慑人弧光,轰隆盛响,大雨砸下,顷刻间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
洗过手的李审言走来,瞧见清蕴苍白无比的脸色,到底心软,同时也有对她为王宗赫不顾一切的不悦。
重新倒杯水递去,他扶着人低声道?:“喝点水,我洗了手。”
清蕴睁眼,就着他的动作慢慢喝下半杯,难得?柔顺的模样令李审言目光微缓。
不多时,驿站再次传来大批脚步声。以李审言的耳力?,透过半合的房门?听到有人一路上?楼,目标清晰地?往他们这边走来。
他大致猜到了是谁。
陈危奉命公干,他是私底下带陆清蕴去虹县,两方人马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在一块。但路是同样的,区别在前后而已,这一路上?凡是歇在驿站,陈危都会来看望。
门?被推开,果然是陈危,他并非空手来,还带着一壶温水和一罐蜂蜜。
他道?:“这种时候,夫人习惯喝一杯蜜水。”
李审言微微眯眼,很快神情自若嗯了声,问清蕴,“要喝吗?”
清蕴微不可见地?点头。
她很少这样虚弱无力?,即便生病都难有这么狼狈的姿态。因此,面前两人眼下更关心的是她的身体,顾不得?其他。
在清蕴喝完蜜水继续歇息的当口,陈危已经帮她解下发簪,从?行李中挑出了合适的就寝衣物。紧接着,把被褥铺成她喜欢的形状,从?墙角取来一盏小灯,方便她睡前视物。
李审言默默看着,总觉得?哪儿怪怪的。思考半晌想起来了,很小的时候,祖母似乎就是这么照顾他的。
这是把陆清蕴当成毫无自理能力?的小孩了么?
还是说,陆清蕴私底下其实就喜欢这种做派,恨不得?别人把饭都喂到嘴里?
偶尔这么来一次,李审言会觉得?有意?思。如果时常如此,他有点想象不出那种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