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个当贺礼成不？”

“成啊，你做的不外面比卖的差，不过还是得去供销社买点实在东西。”

刘招娣带闺女们上供销社下血本，买了份厚实红布，又拿上印双喜红字的搪瓷脸盆，挑了些女人家用的雪花膏。

好歹也算人家半个姐姐，大方一回给人撑场面。

徐大壮胸口系一朵大红花，意气风发站门口迎客，瞧见她们娘几个，热情的不得了。

“刘姐您来了，快快里边请，丫头们今天穿的真精神。”

四个姑娘清一色碎花裙，年轻靓丽像道风景线。

徐老太闻声也迎出来，笑得牙不见眼的，先拉起刘招娣的手亲昵拍了拍，又去摸小姑娘的头，最后牵起年纪最小的林冬。

“走，奶奶带你们看新娘子去。”

新娘子身穿大红色的确良连衣裙，眼大脸小个头高挑，她端坐在屋里两手拘谨交叉，见有人进来抿嘴浅笑，脸上带着几分羞涩。

“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她叫莫莹莹，和大壮是同事，家里父亲重病耽搁了，拖到二十六岁还没成婚，我家大壮真有福气娶到她。”

徐老太是真心满意，她都怕儿子领回来一个二婚还带拖油瓶的，她一把年纪没兴趣给别人养孩子。

“这位是你刘婶，救过老婆子我的命，我待她和亲女儿一般亲近。”

“四个丫头算你侄女辈份，她们姓林名字取自四季，林春林夏林秋林冬。”

徐老太每念一个名字，莫莹莹就赶紧从旁边盘子里，抓把喜糖塞小姑娘手里。

林春大方接过，她只比新娘小三岁，但按辈分算对方是长辈。

“祝叔叔婶婶新婚大喜！一辈子恩爱不吵嘴。”

林夏乐吟吟接上：“祝叔叔婶婶喜结连理，今年添新粮，明年添新丁，家里热热闹闹。”

喜庆话一句接一句，让新娘子臊得满脸通红。

徐大壮明面上是有工作的，在县里鞋厂挂份临时工，他心思活络，三天两头让哥们顶班，自己在外头捣腾。

莫莹莹父亲缠绵病榻多年，她是家里大女儿，还有一个弟弟，早早顶了父亲鞋厂工作养全家。

如今为父亲守孝结束，弟弟也长大成人，她才有机会考虑终身大事。

徐大壮有次下班路上撞见她被二流子纠缠，出手帮了一把，恰巧两人经媒婆相看又遇上，水到渠成在一起。

徐老太亲热拉娘几个上炕，她凑到刘招娣耳边，讲起这段英雄救美的渊源。

刘招娣听得津津有味，她一口瓜子壳吐在手心，算他徐大壮有福气，三十出头的老男人娶上美娇娘。

林春是个闲不住的，她挽起袖子钻进厨房。

里面掌勺的是徐大壮特意从国营饭店请来的师傅，他带着徒弟忙的不可开交，多个人帮忙，终于得空擦干额头上的汗水。

他大方指点林春备菜，在厨子眼里切菜都有技巧讲究。

林夏把借来的桌椅板凳又擦上一遍，摆放得更齐整。

林秋则提起大茶壶，穿梭在院子里给早到的客人添水。

林冬瞧出新娘不自在，讲村里的趣事逗她开心。

徐老太环视一圈，看几个闺女为家里跑前跑后，眼角默默红了，她心里暖烘烘的。

今天没打算大办，请的人不多，刘招娣带闺女过来后，气氛闹腾起来，这才有大喜日子的感觉。

门口忽然传来骚动，徐大壮纳闷看向来人，他没请这对夫妻来啊。

宋章带媳妇过来送礼，他凭借多年经营的关系网，谋了份扫厕所临时工。

他自诩是体面人，实在受不了这个委屈，琢磨着徐大壮此人深不可测，能不能拉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