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涨红脸,手心在旧棉袄上使劲蹭了两下,才颤抖着接过零钱。
她磕巴一下,声音轻的像蚊子哼:“谢…谢谢您。”
刘招娣麻溜折叠起一张旧报纸,将滚烫的红薯夹放在里头,包装好稳当地递给顾客。
陆续又来了两个带孩子的主动询问价格,买下哄娃娃开心。
直到一个老太太路过,她眯眼挑剔打量母女俩,“红薯咋卖的?”
林春老实报了价,翻转熟透的红薯供人选择。
张老太慢悠悠挑了个顶大的,等林春用报纸包好递给她时,她却没接,反倒把手一缩。
嫌弃地撇撇嘴:“就这么一个破红薯还要八分钱?便宜点三分还差不多,再说你卖给前面那娘们的,比我这个大多了。”
那语气斩钉截铁,仿佛林春是个大骗子坑她。
林春一下子懵了,张口结舌:“大娘…我家红薯个头大小区别不大,就是这个价没错。”
老太太啐了一口,声音陡然拔高:“呸!黑心肝的奸商,你们这些投机倒把的人就应该被抓去游街。”
说完她就健步如飞溜了。
林春捧着滚烫的红薯站在原地,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无措看向她娘。
“娘,是我们卖的太贵呢?”她计算起市面上煤炭价格,外加耽误她和娘大半天挣工分时间。
又呐呐道:“价格应该没问题,咱家种的红薯个头也不小啊。”
她心里又慌又乱,忍不住怀疑起自己。
一旁故意观望的刘招娣笑出声,真让大闺女上手销售,她慢慢就能明白其中深浅。
拉过闺女喊:“傻小春。”
手掌摸她脑袋安抚,“你管她啥想法,两袋红薯数量有五六十个,算你每个顾客买上一个,你最少得遇见五十个陌生人,难道其中就没有几个不讲理,又爱挑刺的?”
“看淡点,她爱说啥说啥去,该赚的钱大大方方揣兜里,不买的人你理睬她干啥。”
林春点点头,心里轻快几分,横竖都是些不相干的人,能从她们兜里掏钱是她的本事。
这么一想,那股子憋屈劲就散了。
一下午不咸不淡过去,刘招娣颠了颠剩余的红薯,还剩下十多个。
“收摊!早点回家。”
住在乡下要提前预留出通行时间,这年头夜路地段不好走,看不清骑到沟里去也是常事。
林春捏紧灰扑扑的小布袋,里头有今天赚的四块钱,她嘴角悄悄往上扬,眼尾弯成月牙形状。
“哎,回家。”她脆生生应下。
刘招娣没眼看闺女那嘚瑟样,像只乡下偷腥的野猫,两腿一蹬自行车风似的骑远。
她也高兴头一回买卖烤红薯大成功,林春已经从刚开始不知所措,紧张面对所有人到后面游刃有余。
刚到家,林春眼里燃起跃跃欲试的光,她积极出主意:“娘,我想做些糕点去街上卖,赚头比红薯强,红薯不是稀罕玩意,价格太低。”
刘招娣心里熨帖:“你做饭味道绝了,就按你说的去办!”
她不怕孩子做生意亏本,就担忧她抹不开面,心理上过不去那关。
先使唤林天赐去拾柴烧火,她挽起袖子准备打下手和面,要知道林春有一双巧手,她能将面粉揉捏成各种模样。
刘招娣做不到那么细致,但她力气大揉起面来又快又劲道。
她负责做两样实在的,松软个大的红枣糕和甜滋滋的豆沙小馒头,主打量大便宜。
林春则专攻精细活做桃花酥,她细细熬了红枣皮,滤出粉盈盈的汁液染透面皮。
巧手翻飞间,一朵朵粉嫩嫩、层层叠叠的桃花便在案板上绽放开来,精致得让人